“那是陛下认识的人?”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陈修影唇边的弧度慢慢减少。
一身白衣的玉卿澜容色出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也丝毫不减颜色,纵然身上没什么修饰,也叫身边的人下意识绕着他走,唯恐冲撞了。
他看也不看陈修影,眸子直勾勾落在那一袭红衣身上,慢慢悠悠朝这边走着。
越近,陈修影看见他脸上软弱的神色也就越浓——不由得眼一挑,心下明白了。
“陛下,我回来了……”他声音一如记忆中那般轻柔温和,软软地笑着,“能在这里看见陛下,倒像是陛下亲自来接我……这样张狂的话,请陛下恕罪。”
他是明知有的话不能说却偏要说,似乎要向某些人证明什么。
束之桃默默把啃出一个牙印的山楂嚼进嘴里,另一只手抬起来摆了摆,示意没啥要紧。
玉卿澜一脸开心的凑过来,比陈修影离她近多了,语气较先前亲昵很多:“陛下喜欢吃这个么?”
“还好,有点酸。”束之桃嚼吧嚼吧吞了,回答道。
玉卿澜眼眸微亮,很有神采:“我也会做呢~等陛下想吃了就告诉我,宫外到底不安全,也没个贴心人陪着陛下。”
陈修影眼底微寒,掩在袖子里的手轻轻握成拳。
区区一个男宠也敢在他面前放肆,若非看在陛下面子上,他定要——
束之桃问:“路上没事吧?”
“嗯,就是很想陛下。”
“……”束之桃眼神飘忽着看向前方的马车,“陈大人不必送了,朕自己也能回去。”
“陛下。”
不等陈修影答话,玉卿澜存在感十足、话音委屈地说:“别忘了我啊。”
“没忘没忘,一起走。”
陈修影:“……”
他站在酒楼门口不远处,望着那一红一白往远处走了。
上了马车后,玉卿澜忧心着放下车帘,不让束之桃往外看:“他是陈尤道大人家的公子吗?与陈老大人很像呢,一看就是一家人。”
这个像不是容貌像——陈老大人相貌平平,倒是家中妻妾生得貌美非常。
而是气质像。
陈大人是什么气质?总不是忠臣良相的气质。
玉卿澜这句话没带任何贬低的语气,反而很是羡慕:“陈老大人生了个好儿子呢,不知以后便宜了哪家姑娘。”
束之桃:“……”
她假装自己是个只会吃东西的小哑巴,专心致志地啃糖葫芦。
玉卿澜话多了一些,他专注地望着身边的人儿,唇角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从未想过能跟陛下出来玩儿,和做梦一样啊……不过这次回来得匆忙,没有给陛下带我们那边的特产。”
他有点失落,束之桃刚要说不打紧,就听这厮补充:“都怪我太想陛下了,总想着马上飞到陛下身边来。”
束之桃的话吞下去了,她郁闷地问系统,玉卿澜是不是回国天天吃蜜,怎么老惦记着给她说情话。
【棕熊:可能是彻底摆脱了那边的势力,对你心存感激?】
【束之桃:对了,我的两个侍卫呢!】
【棕熊:……他没提诶,不会受伤了吧。】
牵扯到人命,束之桃不敢马虎,她端坐着问:“先前同你去的那两个侍卫在哪里?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玉卿澜娇嗔着横了束之桃一眼,搞得束之桃后背发毛:“我虽不中用,但也不会任由陛下的人在我的国家被肆意欺辱。放心吧,他们有武功傍身,已经先一步回宫领命了。”
“也就是我不会武功……唉。”
他那一口气叹得幽幽怨怨,好似沾染了三生三世的牵绊,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束之桃再度屏蔽了自己,继续啃不太好吃的糖葫芦了。
——总觉得玉卿澜跟以前有什么不同,但细看还是一样的脆弱柔弱,是她的错觉吗?
【棕熊:你觉得陈修影怎么样?】
【束之桃:木有给我那种感觉……应该不是吧。】
【棕熊:没事,咱们再观察几天,实在不行就走人。】
【束之桃:好!】
过了几日。
御书房。
身穿白衣的玉卿澜正站在书桌旁含笑看红衣女帝在临摹帖子,他时不时帮她添热茶、喂糕点,眼神缠绵甜腻,好似要拉成丝。
“陛下,大公主这几日在床上昏迷不醒,梧桐宫的下人问能不能请个太医给大公主瞧瞧……”
束之桃写字的手停下了。
【棕熊:那边之前就想过来跟你说,结果被玉卿澜挡了,再不去她命就没了。】
白衣少年撇了一眼进来的太监,再看那人微微怔住似乎在回忆什么的脸,眼底一暗。
他轻声过去,将手无声无息搭在她的肩头,弯下腰小声说:“这必定是大公主设下的局。”
——总借着这样那样的机会触碰她的身体,从一开始的躲避到现在没什么反应,玉卿澜眸光微动,闪烁着些许愉悦的光。
是呀,原剧情中就是原身走下坡路的节点呀。
而且女主特别狠,是真的用自己身体来威胁,要不是买通了原身身边的人,这事儿也未必有那么容易成。
但换了束之桃,她就得让这件事成得快一点了。
这几天接触陈修影下来,她很确定他不是自家男人——没有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啦,不如早早找个合理方式离开这里。
“让人去看看吧,”束之桃小小叹了口气,“别让她出事。”
白衣少年眯了眯眼,重新站直了身体,沉默地目送那个宫女款款退出去。
……这是第一次陛下不听他的意见呢,明明之前都很信任他的,就因对象是陛下的手足?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太医又来说大公主的病是心病,哪怕开了药也灌不进去,整个人都迷糊了,嘴里只喊着陛下。
也许让陛下亲自去见一趟会好很多。
这次就不止是玉卿澜反对了,连柳儿和玉儿也一起跪下。
“那地方陛下金尊玉贵怎么能去!不肯喝药就不喝了,陛下仁至义尽!”
玉儿腼腆一些,他只说:“陛下也要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