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当家喊第一句的时候,睡眠极浅的景蛰就清醒了。
意识到自己身旁的女土匪还在沉睡后,他又阖上了眼,呼吸放缓。
不多时,束之桃皱着小脸睁眼。
她刚想用手揉揉眼睛,才抬起来一丁点,又无力地坠了下去。
绑了一晚上的双手又僵又痛,她都要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大当家还在外面砸门,不开不行。
束之桃没有办法,她只能偏过脸,看着小公子黑乎乎的后脑勺,然后艰难地用肩膀推了推他:“你,你醒了吗?可以帮我解开绳子吗?”
这人没有动静。
一连推了好几下,小公子动了动,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
他没有马上看向束之桃,而是靠在床头眼神放空,像是没有睡醒。
在束之桃催促下,呆呆傻傻的小公子才反应过来,动作迟钝地帮她解着绳子。
细细长长的手指把原本好看的蝴蝶结弄得非常不好看,揪成一团——越解越难,最后小公子喘着气,一脸无助地望着束之桃。
束之桃:“……”啊啊啊啊!
【棕熊:咋办吧,你就说咋办吧。】
还没想到怎么办,门忽然‘嘭’地一声,被踹开了!
大当家手提斧头,火急火燎冲进来——
那小白脸‘臭不要脸’地坐小妹身上,还在用腰带绑小妹!
大当家瞬间火了,他大喝一声:“好你个王八崽子,真敢欺负小妹!纳命来!!”
“……别,别别别哥!”
小公子被吓得面色煞白,抱着头紧张兮兮又缩回到床角。
束之桃说的几个字是挡不住大当家脚步的,眼瞧着斧头劈过来,心中暗暗发苦的她扑在景蛰身上。
——斧头离束之桃的脑袋瓜就一点点距离,亏得大当家眼疾手快停住了。
“你还护着他!这小畜生敢这么对你!”
大当家气得脸红脖子粗,他一把拽住小妹,把她从景蛰身上拉来:“我要他死!”
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子颤抖着闭上了眼,等待痛苦来临。
手脚又使不上力,束之桃急得哭了出来:“别,别呀哥!这是我威胁他让绑的!我,我我我我就喜欢这样!才不是他勉强我,他敢勉强我吗!”
“哥,哥你别吓着他啊!他生着病呢!”
“……”大当家。
他的斧头僵在半空中,整个人都麻了。
小妹说,说什么?是她威胁小白脸这么做的?还,还喜欢这样?!
不知道多少时间过去,大当家从石化中恢复过来。
“你,你玩的也太……”
见小妹脸上的担忧着急不作假,大当家心里咯噔一声。
斧头重重掉在地上,发出声响。
大当家松开了束之桃,倒吸一口凉气,接受不了般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束之桃也觉得急哭了的自己有点丢人,她穿着里衣瘫在床上,看着世界观似乎在重组的大哥:“大哥你想啊,景公子他打又打不过我,骂又不会骂,床上肯定是他吃亏啊,只能我说什么他做照做……大哥,你别吓他了。”
“你这!”
大当家言语匮乏,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内心的崩溃。
他抹了把脸:“好好好,我,我不管你了!你继续玩吧!”
说着,大当家快步走了出去,带起一阵小旋风,像是有洪水猛兽在后面追。
下一句话就是让大哥帮自己解开绳子的束之桃:“……大哥!别走啊哥!”
可惜门被重重关上,只剩下束之桃和瑟瑟发抖的小公子面面相觑。
【棕熊:实在不行让他用牙咬。】
【束之桃:……你是笑出了声,对吧?对吧?】
【棕熊:没有,我是系统,我不会笑的。】
【束之桃:信你个鬼啊!】
好不容易安抚好受到无数点惊吓的小公子,快奄奄一息的束之桃嘴角努了努,朝着地上斧头的方向:“你用斧头把绳子磨开吧,大哥的斧头挺锋利的。”
“……好。”
小公子软软的应了,他手脚并用爬下床,又弯腰认认真真把鞋子穿好。
【棕熊:我怎么感觉他是故意拖延时间的?】
【束之桃:不能啊,他很单纯的。】
【棕熊:哦。】你开心就好~
小公子在束之桃鼓励的目光中走向斧头,他双手握住斧头柄,用力一举——
没举起来。
棕熊:“……”
束之桃:“……”
小公子:“……”
他眼中的碎光又凝聚成一滩水,将睫羽染得湿漉漉。
手腕痛到麻木的束之桃:“大哥的斧头很重,对不起,我刚刚忘记了。”
“……是我没用,”小公子终于能跟束之桃好好对话了,他情绪低迷,带着点点哭音的语句黏黏糊糊:“我没用……”
听着那委屈的小尾音,束之桃心都酥了。
她暂时忘记了自家男人,一边努力从床上翻下来,一边指挥小公子:“不是,真不是!我也举不起来!你就拖在地上拖过来,我躺在地上磨好了。”
小公子含着泪点头。
折腾了一早上,束之桃重获自由。
她望着差点被腰带勒断的手,叹了口气。
景蛰真的在后宅中被养废了啊,她昨晚系的蝴蝶结明明是个活结,她闭着眼也能打开——
怎么到了景蛰手中就这么困难呢?
正当棕熊以为宿主终于看透景蛰的伪装时,宿主又感慨道:哎,没了我的保护景蛰该咋活呀。
【棕熊:……】
自家宿主被养成这样,主神要负很大的责任。
身旁的小公子小口小口进食,腮帮子像个小动物一样一鼓一鼓的,有点可爱。
【棕熊:这个世界的男主是城主儿子,我怀疑他是主神碎片。主神是正义的存在,碎片完全有理由被男主光环吸引……宿主你得下山去找。】
【束之桃:也好呀,可以给景蛰看病。】
【棕熊:嗯呢。】
跟棕熊商量好了,束之桃问景蛰:“我想下山,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
小公子懵懵的抬头。
束之桃友好道:“山上没有好大夫,你的病需要好好看看,放心,我有的是钱!”
“……好,”小公子声音很弱很低,“谢谢。”
束之桃:“别跟我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
殊不知低下头的景蛰嘴角往下一撇,是个很不屑很嘲讽的意思。
——之所以没有杀女土匪,一个是自己不想那么早死掉,一个是试探多次后确认,女土匪貌似变得心软了,可以稍加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