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阿发离开,足足一月有余,阿发娘嘴上不说,心里早就念叨得不行了,如果阿发能感应到的话,这一个月,他的耳朵总能长出一层层厚厚的茧来了。
说起来,实在也是不能怪阿发的。他到了广州,按着捎来信的地址找去,压根就没有什么他大舅哥,更何况什么工厂,眼前有的只是一户转让不出去的空房。
阿发辗转打听了很久,才知道这空房子都已经空置很多年了。他心想这一封信一捎就需要那么多年吗?答案显然是不是的。
至于这信的由来,就不得说起村支书的儿子,那天他找到阿发,说自己刚从广州回来,顺路就给阿发捎来了一封信,说是阿发的大舅哥让捎来的。
再看落款也确实是挺像他大舅哥的,当年结账的时候,他是有看过他大舅哥的签字的。他大舅哥叫刘贵全,贵字往上走,活脱脱像一颗脑袋探了出来,刘和权就成了两肩膀。现在看来倒是改进了不少,只是中间那一竖颇有顶破天的气势。
广州的天气本就比老家热上几度,这会阿发正一筹莫展的坐在马路牙子上,拿衬衫衣角给自己扇扇凉。
突然就听到了一个久违地声音响起:阿发!肩膀也被沉沉地拍了一下,险些没栽倒在地,就又被来人给扶住了。
阿发定了定心神,原本有些焦躁的脸庞,此刻竟然漾开了一个笑容,眼神明亮的仿佛天上的太阳,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大舅哥!
然后两个大男人竟然兴奋地碰了碰胸脯,简单的握手压根就不能表达他们此刻的心情。
刘贵全上下打量了阿发良久,才悠悠地道:都有三四年不见了,我妹子彩芬还好吧!像是又想起什么,转头四处搜寻了一番,就又扭头问阿发:我妹子呢?彩芬,她现在哪儿?
阿发这时也平复了心情,答道:我接到你的信,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就一个人先过来看看,彩芬在老家,我老娘和朋友会照看好她的!
刘贵全不由地就皱起了眉头道:我给你的信,我何时给你信了,我怎么不知道?
阿发的心止不住颤抖了一下,赶紧把信递给了刘贵全,说:这不就是你给我的信吗?
刘贵全拿来一看,两眼一抹黑,他就只认得刘贵全三个字,反倒问起阿发:阿发,这信上都说了些啥?看着怎么都不认得,反正我就只认得刘贵全这三个字。
阿发的额头瞬时布满了无数的黑线,汗滴也不甚讲究地沿着发际线,滴落在他的肩膀,滴落到地面,迅速隐入了尘埃!
阿发,这下是彻彻底底地明白了过来,他是被人给骗到了广州,那他们为啥子要把他给骗出来呢?阿发呆若木鸡般站在那,眼神骤然积聚起滔天的怒意,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看得刘贵全不由地想往后退。
阿发一把抓起刘贵全的手臂,也顾不得口袋里还有多少钱,打了的士就往火车站赶,刚好有一趟车在半个小时后就要出发了,他们也就马不停蹄的检票,进站,上车,找位置。
出了一身汗,喘着粗气,刚坐下,火车就喀咂喀咂伴随着呜的一声长啸开动了!
阿发和刘贵全挨着,俩人很有默契地都没有开口,各自想着自己的事。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溜走了,火车也顺利地把他们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