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放的《杀死比尔》,夏秋秋看得目不暇接,简直要被女主切人像西瓜的样子给迷住。
顾怀年眼角抽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夏秋秋怎么会爱看这种电影,甚至每个月都能拿出来回味几次。
比大姨妈还准时。
顾怀年早看腻了,百无聊赖地垂着眼看她。
每到血腥的片段,她白嫩的小脚都会下意识激动地蜷起。
顾怀年觉得好笑 ,明明剧情都滚瓜烂熟了,还会被吓到。
明明早已习惯这样无聊的时刻,他却有些心绪不定。
他捏捏小姑娘趴在自己腿上的耳垂,血色褪去几秒,又浮现。
“想好了吗?”
男人的问话有些不经意,夏秋秋瞪着眼睛,正起劲呢,不耐烦地随口敷衍:“什么?”
顾怀年好气,还能什么?
上次那个问题,她就这样糊弄过去的。
虽然说顾怀年从来没想过结婚这件事,甚至在很久以前十分抗拒婚姻。
从小到大他便觉得婚姻是枷锁。
世上哪有什么长相厮守,相处久了,狗都能看厌了主人。
那句话或许是脱口而出,没过脑子。
可是夏秋秋这样的态度,却莫名让他心都空了一块。
指尖悬停,顾怀年涌出几丝焦躁,拍了拍她凹下的腰间,示意她起身。
夏秋秋早就躺累了,慢吞吞地直起身子,眼也不眨地拿起桌上的爆米花嚼。
家庭影院建在地下一楼,为了夏秋秋这娇气包,特意新铺上了柔软厚实的米色地毯,踩在上面似乎连脚底都被包裹住了。
顾怀年站起,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她。
后者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意思。
顾怀年悄无声息地啧了一声,右手扶上门把。
影音室隔音极好,门一关上,枪声刀声都被拦在里面。
安静得让人更加疲惫。
片刻后,门再次被轻轻打开,顾怀年拿着一桶冰激凌,眼里带着自我妥协。
夏秋秋什么时候最好说话?
吃冰激凌的时候吧,他想。
激烈的画面被卡通奶牛遮住,夏秋秋蹙眉又很快展开,变脸飞快地接过。
“谢谢哥哥!”
嘴上说得挺甜,脚却轻轻踹了一下他,示意他挡着自己了。
顾怀年手一抬,拢住她足趾粉嫩的右脚,神色有些复杂。
“夏秋秋,回答。”
房间里暖气很足,夏秋秋觉得自己后背好像被熏出了一些冷汗。
若有似无的痒从脚底板蔓延到心头,似乎带着心都动了一下。
她抬头望了一会儿他,有种自己是一块肉,被烈性野兽盯死着的感觉。
她偏头躲开他烫人的目光,不再装傻,撇嘴嘟囔道:“求婚不是这么求的吧?”
想到还摆在房间里的那颗粉钻,夏秋秋噎了一下。
在顾怀年还没开口前脑子一抽地随口胡扯:“可是我爸不喜欢你呀。”
瞧瞧,多完美的借口。
他总不能上门去问夏其林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吧?
思及此处的夏秋秋自我满意,直夸自己是个小天才。
理直气壮地抽回脚,仰头亲了他一口,随后拉着他的手坐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往日里嚣张异常的男人此刻像只柔顺的大狗狗。
她甚至没怎么用力,就把大狗的毛缕顺了。
电影又开始了,顾怀年终于安静了下来,懒散地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女人在雪地厮杀,红的白的交织在一起。光影打在沉默的两人脸上,明明是最精彩的地方。
夏秋秋突然没了心思。
他是认真的吗?
结婚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她连十八岁的生日仿佛还在眼前,生日上的那块蛋糕在嘴里的滋味似乎还没完全忘记。
没嘴里的雪糕那么甜,甚至有些苦。
“小屁孩,想什么呢”,这句话随着嘴里的甜腻适时地在脑子里响起。
那时她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腔,扑通扑通地让她有些耳鸣,甚至怀疑了好久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想着结婚这件对自己来说无比神圣的事。
不该是这样的。
两人良久的沉默和半掌的距离让气氛有些糟糕。
“周五回家吗?”
顾怀年转头,朝她微微勾唇突然发问。
淡然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夏秋秋双肩舒展下来,又好像没那么轻松,愣愣地点了点头:“回…”
凭什么他只是随口一说,却让她的心情宛如坐过山车般起起伏伏。
意识到自己又被拿捏了的夏秋秋手指被冰激凌桶溢出的冷气冻得有些僵硬。
没好气地接道:“简歌后天回S城,我陪她几天。”
言外之意是没空来了。
顾怀年声音寡淡地从鼻腔中发出一个轻微的“嗯”,没什么不悦的表情。
可恶!
顾怀年继奶油蛋糕后,又毁了她最爱的电影。
时间很快到了周五,夏秋秋理了几件衣服回家。
家里什么都有,有些甚至和城郊别墅的一模一样。
顾怀年在这方面有着与直男完全不同的差距,她在这里的洗护用品几乎是一比一复制粘贴。
熟练得有些诡异。
她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匆匆下楼,黑色幻影早已在楼下等她。
她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上去。
开车的居然是天天跟在顾怀年身边的老石,而不是平日里理着平头,一句话打不出三个屁的冷脸司机。
夏秋秋动作顿了一下,老石注意到后回头笑了笑和她解释:“老板今天有私事。”
夏秋秋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没再问下去:“嗯,麻烦你了。”
一路再也无话,窗外急速掠过晃成虚影的树影。
可惜夏秋秋完全对顾怀年预估错误。
这人能在商场游刃有余,治得老狐狸们都服服帖帖。
哪是那种脸皮薄的人?
夏秋秋下了车,扯着大大的笑容打开家里的大门。
还来不及开口,目光划过那双熟悉的鞋,顿时抽了口凉气,嘘声。
她往后退了几步,仰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怪不得老石把她送到路口对她说的是“夏小姐慢走,一会儿见。”,心里有事的她随口应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原来他的私事,是关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