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秋很晚才到家,她喝了一些酒,原本清醒的脑袋好像一回到自己的小窝就混沌了。甚至连冷气都忘了开。
不一会儿她就起了一些细密的汗,心里仿佛有团越来越乱的线,越理越糟。
可安言就是她十八岁时的一根夹在指甲里扯不出来的头发,不是很疼却格外在意。
她突然就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在顾怀年眼里从来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幼稚得可笑。
手边的手机嗡嗡震动,夏秋秋充耳不闻了许久才解锁。
是刚被从黑名单里跑出来没多久的顾怀年。
“吃饭了吗?”
夏秋秋心想关你屁事,反手又把他拉黑。
简歌也在这时给她发了消息,说是巡演终于结束了,还发了后天的航班信息给她。夏秋秋的郁气被一扫而空,第二天早上连着请了三天假。
还以为会被主管刁难一番,没想到主管居然很快批了还表示慰问。
夏秋秋有些吃惊,但也没管太多。
第二天她忙着把装修好的画室整修一番,来不及请开荒保洁的她自己一个人把差点被挤爆的越野车上的东西统统搬下去。
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去接简歌的时候一上车按车钥匙都手指抽筋,思来想去还是叫个了出租车赶到机场。
到的时候离飞机落地还有五分钟,还没站稳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主要是那头灰毛实在太显眼,同一个出口的夏秋秋想忽略都不行。
“Lucas?”
灰发男人左手拎了个盒子,生怕摔了似地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看到夏秋秋并不惊讶。
俩人好得和什么似的,不来才奇怪。
“Hi!”
“你不会也来接简歌的吧?”
夏秋秋见他一直和自己一样望着那班航班的进程,很久才反应过来。
这俩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吗?
她自然不知自己不在家的时候,简歌已经被Lucas拐走好几次出去单独吃好吃的了。
当然Lucas没提过,简歌是吃完饭回来就后悔懒得提。
“秋秋!!”
简歌一下飞机就看到夏秋秋八卦的眼神,把行李甩给Lucas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想你!”,简歌眼神发亮,略圆的脸上下打量了夏秋秋一番,顺手掐了掐她盈盈一握的腰间。
“可恶!你怎么又瘦了,吃的什么啊你!”
夏秋秋想了一下脱口而出,“冰激凌蘸薯条。”
简歌:“?”
等他们走到停车场才发现Lucas这个白痴来接人居然开跑车,别说坐他们三个人了。除了简歌手里那个随身行李箱,别的什么都放不下。
Lucas有些尴尬地拿出手机,觉得自己大概是和简歌呆在一块被她传染了痴呆症。
“我现在叫司机来…”
“不用了。”,夏秋秋翻了个白眼打断他。
还好她提前给了两百块钱给出租车司机叫他等她,简歌跟着她就要走,Lucas眼疾手快地把她拉住。
“哎,我带了好东西给你要不要看?”
夏秋秋抿嘴偷笑,拉开简歌的手。“行了,你那行李放了还坐得下谁啊?还是烤肉店见面吧。”
简歌犹豫了一下再三确认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Lucas上了车。
Lucas打完电话转过头丢给她宝贝了一路的盒子。
简歌面无表情地打开却在看到盒子里满满当当的巧克力时眼里一下子迸发出神采。
“CHOCOLATE DIPPED STRAWBERRIES!”
她拿起巴掌大的草莓巧克力咬了一口,有些奇怪。
“这家店什么时候开到国内了吗?”
Lucas捏紧方向盘的手有些发白,想看她表情又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嗯,最近来的…好吃吗?”
简歌又咬了几口,一张嘴被塞得鼓鼓囊囊。“唔…”,她思考了一会儿没说话。
Lucas急了,哪还有什么顾忌,直接凑到她面前。一双蓝色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
“不好吃?”
表情好像简歌说不好吃,他下一秒就能把她掐死。
“好…好吃啊…”
就是和在M国吃的稍微有些不一样,巧克力甜了点,草莓也甜了点。
Lucas的肩膀顿时放松了,得意地偷看了一眼简歌的头顶。
好歹也是他废了几口锅,差点把天花板炸掉。从几箱草莓里选出来八颗的得意之作,他自己都来不及尝。
“我来一个。”
简歌在护食方面从小无师自通,立马塞到怀里,狠狠瞪着Lucas。Lucas被她快速的动作吓了一跳,撇了撇嘴。
“petty”
Lucas精准地形容了一下简歌。此刻看着简歌仿佛看到了一只树懒进化成了敏捷的老鼠。
车行道半路,简歌才慢悠悠地反应过来反驳他。
“你才小气!”
俩人沉浸在巧克力里,另一边的夏秋秋一边骂娘一边把简歌的好几箱行李往楼上抬。
来住几天而已,简歌恨不得把家搬来。
好在又收了夏秋秋好几百的出租车司机看不下去一个小姑娘独自搬半人高的箱子,到最后搭了把手。
“小姑娘,男朋友怎么不来帮你啊?一个人这么可怜。”
司机往她给的地址开去,一边同她聊天。
夏秋秋紧绷了一天的弦似乎在这一刻突然就断裂了,眼睛一酸就流下几行泪。
如果简歌也谈恋爱了,那她夏秋秋在这座城市除了爸妈就真的只剩一个人了。
夏秋秋忍了好久,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一哭就停不下来。
直到车到了烤肉店,她还在哭。
“哎哟,小姑娘别哭啦,阿叔不是有意的,人家都在看咧,搞得人家以为变态阿叔欺负你奥!”
夏秋秋被他逗笑了,又抽了几张百元大钞放在副驾。抹了抹眼泪下车。
却没想到一抬头便看到了靠在那辆熟悉的古斯特旁边抽烟的男人,烟雾袅绕,安静燃烧。
顾怀年在她还在车里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 ,看她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简直要气死。
他知道她生气了,消息不回也不来上班,简历上留的地址居然是她父母家,顾怀年已经想好等她上班了要怎么好好收拾她。
结果还没几天,她就从狼崽子变成了一只红眼小兔子。
夏秋秋只短暂呼吸了几声,就被木香包围。
“哭什么?”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化成了一句低声的安慰,夏秋秋刚刚憋回去的眼泪就又掉了。
顾怀年愣了一下,抬手给她擦去。
又掉下来。
“你是水做的吗?”
顾怀年干脆不擦了,抱过原地不动的她按在怀里。
“安言是我公司的员工。”
他松开她,低头望着她。复又单手捧起她早已红润的小脸。
“只是员工。”
夏秋秋很想大声反驳关我屁事,可她从小一哭就停不下来,每次都好像要把身体里的水份哭干净才甘心。
只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
男人的吻落在她被打湿的长长睫羽和嘴角。
“别哭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