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中央空调在运作，不停地传输冷气。顾怀年却似乎同时听到了夏秋秋的脑筋不停在转的声音。
她急着要跑。
有些呆滞的小脸上还努力地维持着淡定的表情，对他用那副故作镇定的脸成熟稳重地笑了笑。
让顾怀年一眼就能看穿，夏秋秋还是像小朋友那样。不论开心与不开心都把心思全写在脸上。
就像那时明明口水都快滴自己手上了，还把棒棒糖推给他说哥哥我不想吃。
夏秋秋脸都快笑僵了，心想要不还是回家端盘子吧。
只需要熟练假笑和甜蜜声带，好过在被拒绝的男人面前被尬得胡说八道。
“好巧啊？你也来面试的？”
“……”
夏秋秋说完就闭嘴了，偏过头去看落幕的城。催眠自己假装没听到男人胸腔里发出的闷笑。
直到一份实习合同放在她面前，两人之间的沉默才被打破。
夏秋秋麻利地签了滚蛋。
顾怀年也没有追她，直到她慢悠悠的背影消失，才拿起合同看了会儿她的签名。和从前一样，一份试卷最显眼的就是她飘逸得看不清字样的大名。
夏秋秋出了门飞快地在手机上搜索公司资料，法人那栏赫然写着顾怀年的大名。
还真就那么巧。
第二天夏秋秋还是乖乖来上班了，左手拿着咖啡右手拿了M国那边新寄来的包包。仿佛是来视察的大小姐而不是一个小小的销售员。
她选这个包只是因为它能装很多东西，夏秋秋找到自己的工位，一股脑把笔袋文件还有一堆花里胡哨的小摆件布置好，最后掏出一盆小小的仙人掌。
办公位不是很大，做完这一切的夏秋秋撇了撇嘴，没有犹豫地随手把六位数的包包扔在脚边的地毯上。
周围仿佛听到一些小得不能再小的吸气声，几个附近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半天的女同事过来和她打招呼。
Linda、Jennfier、Joyce、Amily…
夏秋秋被这些英文名包围得头昏脑胀，她在国外都没一天之内见到过这么多五花八门的名字。
总之到最后一个没记住，只点头应了招呼，并说请她们一起吃饭。
新来的同事都遵守请客的传统，但基本上都是喝杯奶茶啊请个咖啡什么的。像夏秋秋这样的实习生一上来就这么豪横的还是比较少见的。
几个同事的眼神有一丝变化。
很快到了中午，六七个女生围在透明玻璃柜前犹豫不决。
夏秋秋看了一眼那摆得很好看的沙拉，随手隔着玻璃点了一个招牌。
寸土寸金弥漫着金钱味道的中心商场里，沙拉按克卖。
同事们笑着对夏秋秋说谢谢，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简歌发来的消息。
简歌全机位地拍了十几张好几个球的冰激凌照片，最后附上一张蹲在角落眼馋的可怜虫的自拍。附言“宝宝心里苦”。
夏秋秋嘴角忍不住勾起，“等下代你云吃八个。”
身边的女同事见她这幅模样瞬间误会了，嘴里调笑，“秋秋，和男朋友发消息呢？这么甜蜜～”
夏秋秋不动声色地把手机一挪，反手扣在桌上。
“哈哈，粘人得很。”，她随口搪塞。
夏秋秋从小到大就不喜欢交新朋友，简歌算是她为数不多或者说唯一的密友。
要说她在外人面前总是活泼热情，从小家庭氛围和谐。连简歌后来和她熟了都很意外，她第一眼看到夏秋秋就觉得她是交际老手。
只有夏秋秋很有自知之明，她的脾气自私傲娇脾气大。不止恋人，对朋友的占有欲也近乎苛刻。
只有简歌这个脑筋不太灵光的能耐得住她的撒娇和小脾气，总是不断地包容她，包容到夏秋秋自己都不好意思，随后把自己的爱用独特的方式反哺给简歌。
可是现在这个年代，穿着运动鞋出门都能不小心被路人的小心思给绊了脚。夏秋秋不愿意尝试打开心扉后才明白靠近之人的目的。
无非是把她当个冤大头。
可惜身边的Linda并没有发现夏秋秋的不愿，听她说起顿时起了八卦的心思。
“真有男朋友啊？长什么样？给我们看看呗～”
桌上的几双原本不在意的眼睛顿时刷刷刷地对着自己。
夏秋秋脑海里不知为什么顿时浮现了顾怀年的身影，叉起一口牛油果皱着眉头半真半假道。
“很高，很帅…还很凶。”
穿着职业装的女生们被她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色彩缤纷。有不屑有厌恶还有…同情。
夏秋秋忽略那些打量的目光，抬腕看了一眼表，“回去吧，午休时间到了。”
Linda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划过她细嫩手腕上一闪而过的白色细带手表，热情地跟在她后面不停说话。
虽然是只时装表，但价格也是她半年的工资。
午休时间一结束，三楼办公室里就开始吵闹起来。打电话的，发邮件的，吵得让夏秋秋怀疑这里简直是传销公司。
各个都打了鸡血。
Linda见夏秋秋发呆，思索了一会儿上前好心提醒。
“秋秋，我劝你也赶紧找客户。听说大Boss发话了，这个月达不到目标的…”，Linda神秘兮兮地伸出手比了比，“统统滚蛋。”
夏秋秋严肃地点头谢过，等Linda拿着电话走远，立马给宋夷发了个消息。
“成功打入敌方内部！”
实习生夏秋秋这个月的业绩，在来上班的第一天就完成了。
九楼的顾怀年抬眸施舍了一边擦冷汗边读报表的秃头中年男一个眼神，后者如获大赦，放轻了呼吸退出办公室小心地关上门。
他看着电脑上弹出的消息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夏秋秋真是个失败的间谍。
消息用内网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