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点外卖了？”
沈娴诧异的对着沙发上正在打游戏的盛涛询问，一只手已打开了房门。
“没有。”
盛涛含糊的回答。
话音刚落，沈娴与黄毛青年凶狠的目光对上，顿时微微一抖，急忙想要关门。
“大婶，干什么关门啊！”
黄毛将门口的沈娴一把推开，紧接着一群大汉从拐角处涌了过来。
“涛涛！”
沈娴的凄厉喊叫终于惊醒了还在游戏中奋战的盛涛，他顿时有些不悦的抱怨道：
“干什么！”
然目光落在已挤进门的几人身上时，顿时吓得脸色一白，也正因为他还瘫坐在沙发上，故而没人发现他颤抖的双腿。
小弟们闪开一条路，光头大汉从人群后方走了上来，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方对着沈娴和盛涛问道：
“你们住这么好的房子，怎么就不知道还钱呢？”
沈娴惊恐的看着众人，嘴唇哆哆嗦嗦的开口：
“你们到底是谁？”
光头大汉不悦的瞪了沈娴一眼，伸手捏在了对方的下巴上：
“我说大婶您这记性可当真不太好。”
以往沈娴时不时去美容院做护理，明明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多岁。
眼下因着没钱，还要心惊胆战的活着，近些日子越发苍老，以往被叫做大婶，她可能还不高兴，但此时却丝毫不敢反驳。
见沈娴只是白着脸看着自己，大汉也没了逗弄对方的心思，便直言道：
“我们呢，本来和你们并不认识，但你们欠了蜘蛛金融老板的钱，后来那老板和我打牌的时候把钱输给了我，便将你们这笔烂账抵了，我这是专程上门来要钱的。”
听对方说起蜘蛛金融，盛涛皱了皱眉，随即一脸诧异的看向沈娴：
“妈，你在蜘蛛金融贷款了？”
沈娴之前虽告诉了盛涛自己将全部家底都投入了那所谓的股市，但并未提及她还有贷款的事情，故而眼下不敢与盛涛的视线对上。
光头大汉见此，松开手，一把将沈娴推到了地上，走到盛涛身边，一巴掌便抽了上去：
“小子，不仅你妈，你也欠我的钱！”
盛涛吃痛，但不敢闪躲，只能捂着脸反驳：
“没有！我没有在你们机构贷款！”
大汉呵呵一声，再次一巴掌抽了上去：
“白纸黑字的事，你还想抵赖？”
说着对着身后的小弟们道：
“兄弟们，让他清醒清醒！”
紧接着一群青年朝盛涛冲了过去，在他身上不断拳打脚踢。
一开始盛涛被打疼了，还反抗了几下，然而很快他便发现自己越反抗，对方打的越狠，便只能蜷缩着身体，想让自己受伤轻一些。
沈娴想冲过去救人，但她根本突破不了这些人的包围圈，反而自己还挨了两巴掌，便只能躲在墙角垂泪。
看打的差不多了，大汉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停手，随后走上前，踩在盛涛的脸上威胁：
“小子，你最好尽快把钱还上，否则我们兄弟几个便要时不时来你家串门了。”
说完大手一挥，带着一群人离开。
锦华苑的保安看着一群身穿外卖服，骑着电瓶车的壮汉从小区里出来，一时有些诧异，不过看着对方急匆匆的模样，倒也没有多问。
房间里，在盛涛的逼问下，沈娴终于将实情说了出来。
听完沈娴的话，盛涛怒骂：
“你他妈就是个废物！天天说江静是个惹祸精，我看真正的搅家精是你才对！”
见沈娴白了脸色，他继续恶毒的开口：
“怪不得当年我爸不愿意要你，你就是个蠢货！”
沈娴被盛涛这般骂，脸色几近透明，但还是强撑着将人扶了起来，给对方上药。
不治怎么办？
难道指望她一个半老徐娘挣钱？
她这个年纪出去卖估计都没有人要了。
平复了心情后，盛涛终于下了决定：
“搬家！”
沈娴急忙点头表示同意，她是真的不敢在这里住了。
……
昏暗狭窄满是泔水的小巷。
“大哥，他们还真能跑。”
黄毛看着不远处的小平房，对叼着烟头的光头大汉抱怨道。
大汉深深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捻了捻，一行人再次杀到了盛涛和沈娴面前。
这次大汉并未留手，不仅将沈娴打的个鼻青脸肿，甚至盛涛的右腿也被打折了。
“你们杀了我吧！那么多钱，我怎么还得起！”
看着小腿不正常弯曲的儿子，沈娴崩溃的喊道。
听此，大汉眼神一凛，随后大手一挥，四个青年上前，分成两组，麻利的捂嘴并将沈娴和盛涛分别拖出了家。
……
三年后。
“滚远点，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红灯区，一位衣着暴露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女人，对着被扔到地上的沈娴冷笑一声，接着扭着身子转身回了院子。
沈娴此时已瘦得皮包骨，眼窝凹陷，皮肤松弛，脸色蜡黄，双目无神，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臭味，时不时还干呕一声。
撑着墙壁缓缓站起身，她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这几年接客的日子，让她越发麻木，之所以被扔出来，还是因为她感染了性病。
天桥上。
胡子拉碴，两条小腿不正常弯曲，双手也被砍掉的盛涛，看着不远处熟悉且瘦弱的身影，轻声喊道：
“妈……”
沈娴听到了声音，将视线落在了跪在地上的人身上，顿时瞳孔一缩。
“涛涛！”
路上的行人看着抱头痛哭满脸污秽的母子，虽有些嫌弃，但还是扔了几个硬币。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大屏幕上，正放着最新新闻。
“我市捣毁一处诈骗窝点，犯罪人员以金融从业者的身份在社交账号进行诈骗，哄骗受害者签订协议，并用其身份信息进行贷款……”
“贷款公司和诈骗窝点为同一批犯罪人员……”
听完仪态端庄的主播说完，沈娴和盛涛怔愣。
而就在此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沈娴我按照约定帮你把贷款的事情解决了，你开心吗？”
沈娴呆愣愣的看着灵柯，随即一脸癫狂的扑了过来。
不过她毕竟得了病，灵柯利索的避开后片刻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而沈娴则被周围的民众报警抓了起来。
沈娴并未关多久，便被放了出来，但也因身上的病，没撑过当年的春节。
至于盛涛虽没了光头大汉等人每日收取他乞讨挣来的钱，但也因孤身一人，行动不便，且常年无法安心入睡，很快便冻死在了街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