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很冷，迈出小楼，沐念立刻感到寒意凛然，而她心里，更是冷得直打颤。
一时的热心肠，换来的是如此重口味的狗血剧情，让她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没脸面对顾言。
后悔莫及之余，沐念更是万万没想到，一向高冷的顾总，在感情世界里竟然是被伤害的一方。
他，一定很难过吧？
“给你机会，好好解释。”走了几步，顾言蓦然站定，捏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迫使她正面看向他。
默默抽一口气，看来是在劫难逃了，是杀是剐，她认命了。
“顾总，我错了，您骂我吧！”沐念低下头诚恳道歉，长睫微垂，努力要去掩盖眸底那股深深的不安和懊恼。
“来之前，陆菲的确找过我，她说想见您最后一面，我刚开始没想答应，可是后来见她这么伤心难过，就心一软，答应下来。”
“我真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子，真的，您相信我。”
“我知道我不应该插手您和陆菲的事，不应该多管闲事擅自做主，把您骗到这里来见她，是我的错，您骂我吧，怎么骂都行，我都认。”
“要是……您骂我还不解气的话，您可以弹我脑门，尽管使劲弹，我绝没意见，也绝不反抗。”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怎么惩罚我都行，只求您，千万别把我赶出江市。”
她自始至终记得，凡是得罪顾言的人，要么背井离乡，要么死的很惨。
“说完了？”顾言皱着眉问。
“还有，昨天晚上吃饭时，我出去并不是去接电话的，是去见了陆菲，她当时发我消息，说有急事见我，我就去见她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继续说。”
“没有了，该说的我全交代了，我……我真的。”
沐念低着声音语无伦次，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心底涌上一股酸涩，眼眶渐渐泪湿。
她以为感情是件纯粹的事，可没料到它在某些人那里，竟然是个为谋私利的工具。
人一旦自私堕落，那种隐藏的阴暗和不齿，完全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三观。
人性的丑陋，有时候真实到令人难以想象。
“抬起头，看着我。”
吸了吸鼻子，沐念乖乖抬起头，眼泪汪汪望着他。
夜色浓稠，夜风凉凉。
两人站在荷花池旁，一高一矮彼此对望，皎白的月光把两人的倒影默默映在水里，浅浅淡淡，浮浮沉沉。
“为什么要哭？”顾言凝视她，语气淡淡。
“我没有，是冻的。”沐念慌忙抬手擦去眼角垂落的泪珠，小声反驳道。
“犯了错，惩罚不可避免。”
想了想，沐念心一横，撩起额头的刘海，眼睛一闭，说道，“顾总，您不用手软，使劲弹。”
一秒，两秒，然后……
两片温热的唇瓣倏然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沐念顿时呼吸一滞，耳朵“嗡”的一声。
她猛地睁开眼，两颗黑眼珠直勾勾瞪向眼前放大一倍的俊脸，“你你……你干嘛？”
恐惧，心慌，无措，情急之下她都忘了称呼顾言“您”。
沐念结结巴巴的，原本刷白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面对始料未及的突发状况，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不等她转身，顾言迅速伸手一抓，沐念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扑去。
“你刚才说怎么惩罚都行，那就不要动。”头顶，皇帝老儿慢悠悠开口道。
话落，他胳膊收拢，将浑身发抖的她紧紧圈在怀里。
沐念四肢僵硬，瞠目结舌地贴着他的胸膛，丝毫不敢移动半分，别说不敢动，她此刻，连心跳都快停了。
三魂六魄，沐念感觉自己丢了九成，就剩一口气还撑着。
“你没谈过恋爱，所以不懂，有时候感情也是一种交易，就比如我和陆菲。”顾言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两眼淡淡望向湖面，缓缓说道。
“我和她是大学同学，开始我对她挺认真，但慢慢的，发现她除了图我这个人，还图我家的权势。”
“我最痛恨被人利用，尤其是品行不端，别有用心的人，我自然不会给予好脸色，没派人教训她，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耐了。”
“今天这事，你有错，但不能全怪你，本来就不聪明，上当也是正常。”
沐念回过神，嗯？他说她不聪明？
抬头想反驳，脸一仰，正好撞入顾言盯向她的目光，那眼神，隐隐有种灼热，又有种迫切。
吓得她赶紧低头，将身体缩了缩，继续忍受这别具一格的惩罚。
“以后，凡是跟我有关的，只能信我，别信别人，跟我无关的，先问问我的意见，再决定怎么做，听见了吗？”顾言垂下眼眸，瞥了一眼怀里格外顺从的她，柔声道。
沐念眨了眨眼，说她笨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剥夺她自主思考的权利。
过份！
她是个独立自主的现代女性，怎么能……
“说话。”
“是，顾总，我听到了，也记住了。”沐念没骨气地应声道。
“沐念，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不是所有的错原谅了就没事了。”
顾言将胳膊松开了几分，垂下眼看她片刻，意味深长提醒她，“希望你是真心实意答应我，而不是敷衍！”
良久，目光盈盈望向他，她重重点了点头，“我答应您，有关您的事，只信您，其他的事，先和您商量再决定。”
满意一笑，顾言轻轻将她的大衣裹裹紧，看着她眼含笑意:“走吧，我送你回去。”
坐上车，沐念脑子里忍不住回想着刚才他亲她额头的事。
越想，感觉脸开始发烫，越想，越觉得哪里明显不对劲。
“明天你在家乖乖待着，如果有时间，我去找你。”车子慢慢驶上马路，顾言看着前方，开口道。
明天，是他生母的忌日。
思考片刻，她转头看他，轻声问道:“明天，您一定很忙吧？”
微微眯眼，顾言神色闪过一丝漠然，“一个人，能忙到哪去。”
怎么会？
缅怀故人的日子，他的家人难道不陪他？
“顾总，您说您一个人？”
“嗯，每年都是。”
沐念咬了下唇，心里又是一酸，半晌，她怯怯开口，“那我陪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