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诗是这么说的。
所有漂泊的人生都梦想着平静、童年、杜鹃花；所有平静的人生都幻想伏特加、乐队和醉生梦死。
当时沐念看到前句就觉得过于诗意，没有斗志。
看到后句更加嗤之以鼻，平静就平静吧，怎么能醉生梦死。
沐念的人生梦想很宏大：手术台、手术刀、入死扶伤救众生。
这是她从小就建立的梦想，也是她父亲对她的期望。
虽然，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别说救众生了，连手术刀她都好久没碰了，这八字是一撇都没撇，可依然阻挡不了她对梦想的追求。
不能明着追，她还不能暗着追了。
“顾总，关于我给大家义诊这事，您决定好地点选在哪里吗？”
吃饭的时候，沐念按捺不住心里的迫切，开口提了这事。
顾言微垂眼，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茉莉茶，缓缓开口：“过了元旦，公司的工作时间会有所调整，每周休息两天半，周五下午开始会放大家休息，你可以利用这半天做你想做的事。”
“真的？谢谢顾总，那......地点选在哪里？”她忙不迭又问道。
自从心里产生这个念头后，她就天天想象着自己穿着白大褂，坐在洁白又安静的小办公室里，对每一个前来求助的同事温柔又耐心地望闻问切。
身后，一大把金色阳光透过整墙的落地窗，洋洋洒洒地铺在她身上，令她周身弥漫着淡淡的光晕，很有一种荣耀感。
放下茶杯，顾言抬眼看向对面而坐的沐念，这丫头高兴的时候，她的长睫毛会微微颤动，像蝴蝶的翅膀。
“明天上班，罗娟会告诉你，现在好好吃饭。”他微微勾唇，故意卖了个关子。
“哦。”
随后她甜甜一笑，“顾总您也吃啊。”心情好，胃口自然也好，沐念朝顾言弯了弯眉眼，然后很听话地伸手夹菜，低头扒饭。
她好像很喜欢吃虾，每次跟她吃饭，肉类的东西她都不怎么碰，两眼就盯着虾看。
想起有一次这丫头开玩笑，说他是天兵天将，她是虾兵虾将。
呵呵，看来还真是。
“顾总，有件事我可以问你吗？”
“嗯，问吧。”顾言不动声色，举起公筷给她夹虾，又顺势帮她盛了一碗银耳汤放在她面前。
“我先申明，我不是圣母。”
“？”
圣母？
见皇帝老儿一脸疑惑，沐念抿唇笑笑，解释道：“圣母是个网络用语，意思是无底线的包容、原谅他人。”
“哦，继续。”顾言神色如常，心里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
果然，沐念小心瞅了他一眼，略微迟疑，才说道：“林娇儿有错在先，言行又很粗劣，根本不值得原谅。我知道顾总您关心体恤我，发生这样的事，您生气是肯定的，不过，您千万不要让孟大哥动用武力。”
她记得离开公关部时，孟飞那磨拳檫掌、眼冒绿光的样子。
拧了一下眉，顾言抿唇，不吭声。
“不是我装大度，我只是不希望您因为这事，被人议论。”
心里一暖，原来她在担心他的名誉。
“您......生气了？”沐念弱弱望着他，小声道。
“......”
完了，好好的气氛被她一句话给破坏了，他一生气，是不是所有的事情又要回到原点，她是不是又得返回到起跑线？
想了想，沐念站起身，绕过餐桌，走到他身旁，包厢里中央空调温度适宜，两人都脱去了外套，沐念着一件墨蓝色高领毛衣，浅灰毛呢半身裙，又像棵小白杨笔直站着，眼观鼻，鼻观口，心里忐忑不安。
见顾言依旧不开口，她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他，一头利落的短发，俊朗绝美的侧颜不辨一丝喜怒，他今天身着一件黑色高领羊绒衫，本就冷漠的气质一经黑色衬托，更显得疏离冷酷，沐念眼神渐渐移向他的肩膀，宽阔厚实、充满力量感，只不过，他就是不睬她，咋办？
完了，她成功把皇帝老儿惹恼了。
进公司时间不长，但察言观色沐念也学会了些。
于是她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弯着腰小心翼翼帮顾言续了一杯茶，然后轻声说：“顾总，您不想说话，就多喝点水。”
“要不，您想吃什么菜，我帮您夹？”
顾言抬头，盯了她足足五秒，直到沐念面红耳赤，才说道:“坐下，吃饭。”
“是，顾总。”
万里长征始于足下，皇帝老儿总算出声了。
“林娇儿的事情，你不必多问，我自会处理。”见她神色一紧，瞪眼看向自己，顾言没好气道，“我还做不出打女人的事情。”
脸又红了几分，她赶紧低头道歉，“我错了，是我小人心度顾总君子腹了，您......别生气。”
“有时候道歉不一定有用。”
这回捏着她的短，不好好利用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苦用心。
“您说，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照办。”
“真的？”顾言挑眉，状似不信。
“一言九鼎。”沐念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点了点头。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是顾言的电话。
沐念安静坐着，一动不动看着顾言面无表情，专注听着电话那头的说话声。
“知道了。”
挂掉电话，顾言将手机往桌上一搁，抬眼问她：“吃饱了吗？”
“饱了。”她连忙点头回道。
看得出来，顾总有事。
“穿上衣服，现在去车行。”话音一落，顾言站起身，走到衣帽架取下两个人的外套。
走出餐馆，天空灰蒙蒙一片，沐念抬头瞧了瞧，发现竟然已经开始在飘雪花了。
“下雪了！顾总。”雪花很大，一朵一朵像棉球似的。
沐念欣喜若狂，忙伸出手去接。
她最爱下雪天，因为有雪的日子很浪漫，而且，还有种童话般的感觉。
望着她孩子气地在玩雪，顾言不禁微微勾起唇角，他站在原地不动，一眨不眨望着她，在喜欢的事物面前，她常常无意识中表现出她独有的温柔和可爱，令人注目，移不开视线。
此刻，他强忍渐渐澎湃的心潮，只是默默地凝神望着她。
“顾总，我们走吧。”沐念笑嘻嘻着走了过来，对他说。
“沐念。”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