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琪从正院离了又前往了小书房拜别宋致远,只是面对亲爹,她倒不像面对祖母和亲娘那般自在了,而是恭谨小心。
宋致远道:“你既去了你祖母和你娘那边,想必她们已是给你交代过许多的话,为父也就补几句不一样的。”
宋如琪立即恭敬地道:“请父亲指教。”
“江南水深,各家关系姻亲错综复杂,与人交往,不可全然交心,始终保留三分信任,以免被人算计了尤不自知。尤其是涉及朝局的事,更要小心谨慎,不可冲动,因为后宅和前朝是息息相关的,对方说的一句话,你都要掰开了揉碎了细细的思考琢磨。”
“你此去江南,就是四品诰命,算是脱离国公府,自己当家做主。在那边,你就是你那个小家的主母,定夺全凭你。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作为主母,立下的规矩一定要严明,若有下仆视若无睹,定要杀鸡儆猴,以示效尤。因为你但凡开了第一个头放过了,此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宋致远捏着手中串珠,继续道:“你年岁虽小,为父却也盼你记住,遇事不惊,处事不乱,若处置下仆对手或是主事,要杀伐果断,切忌优柔寡断。须知道,优柔寡断,乃是败事之源,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宋如琪心中大震,福身拜下:“女儿谨记父亲教导。”
宋致远抬手道:“起吧,今日所说,你要谨记于心,毕竟你也是当母亲的人了。父母亲能护你周全,却不能替你过日子,每个人的路都是要靠自己走的,是让它所行化坦途,还是布满荆棘,全是你做的因果。”
宋如琪眼中含泪,点点头。
宋致远又从一旁的书案上拿起一个卷轴,递过去:“你就要远行,为父也没什么赠你的,这一幅字赏你,盼你识其意,知其理,谨慎做人。
宋如琪跪了下来,双手接过,手臂长的卷轴,宛若千斤重,那是作为一个父亲的厚望。
她把卷轴放在膝盖跟前,双手抵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女儿拜别父亲,愿父亲身体康健,事事顺遂。”
宋致远浅浅一笑,到底是没忍住,伸出手,在她头上扫了扫:“去吧。”谷郗
宋如琪的眼泪滚落下来,拿起卷轴起身,再度福了一礼。
宋致远负手而笑,待她快要走出门的时候,他又开口,道:“琪儿,且记得,你是我宋致远的嫡亲女儿,宋家是你的后盾。”
宋如琪唰地回头,看着他,含笑点头。
宋致远挥挥手,待女儿离开书房,便叹了一口气。
“相爷,是否要准备车马往定国公府去了?”小厮福全出现在小书房的门口,恭敬地问。
“嗯,拿上前儿皇上赏的极品武夷山大红袍。”
“是。”
宋如琪离开相府,坐在马车上,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泪,把一直抱着的卷轴缓缓的打开。
那是宋致远的墨宝,以最好的宣纸书写,盖着他的大印,只见其上书着两句词。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宋如琪细细琢磨了一下其中意思,眼泪再次渗出来,再摸了摸头上的如意簪,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