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嘴上无耻，王言手也不老实，直接伸向了蕙娘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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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那蕙娘一下子站了起来，连忙道：“公子，奴婢只是卖艺。你若是无礼，奴婢只能从这里跳下去了！”
这里是三楼，若是跳下去，恐怕是非死即残了。
“哈哈哈哈哈……”
王言收回了自己的手，对着身旁的小玉哈哈大笑，又对着身后的侍卫哈哈大笑，最后还对着蕙娘哈哈大笑。
直笑得众人晕头转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只见王言站起了身，向蕙娘揖了个手，突然一下彬彬有礼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浪荡之辈的样子。
“姑娘，请恕我方才多有冒犯了。”
“公子你……”
“姑娘请坐，且听我慢慢道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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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文帝守业五年，立秋二候，戌时一刻。
司州河南尹，洛邑城内，王言居所。
这里虽然只是诸侯朝见天子的临时居所，规格不是很高。
但王言仍旧很享受，毕竟中原之中，天子脚下，再不好的东西也比南海之外的扬国要好。
戌时一刻，天已经黑了，但此刻王言并没有睡觉，甚至都没有回房。
他正闭着眼睛坐在一把摇摇晃晃躺椅上，很是悠闲。
他前方放着一个小几案，上面正放在一壶好茶，两只白瓷杯，还有几盏明亮的灯烛。
小玉已经斟满了一杯茶，这茶没有半点白雾，看来不是热的。
她将杯端来，细声道：“君侯，请饮茶。”
她此刻看王言的眼神，充满柔情，就像一个痴情的女子看着自己的情郎一样。
这跟昨日在逍乐楼里对王言表示不满意的表情，完全不一样了。
她已经完全信服了这位少年君侯。
她暗暗发誓，以后君侯做什么事，她都无条件地去支持，绝不会再产生半点怀疑了。
实话实说，王言的确是个有魅力的人。
他的魅力不在于他君侯的身份，也不在于他白皙俊秀的外表。
而是他总能让那些一开始不看好他的的人，成为他的忠实拥虿。
赵氏兄弟是，王敬是，小玉也是。
他不是个直爽的人，但他却喜欢直爽的人，并总能让那种直爽且有才干的人留在自己身边。
他认为疑人不用，只要是让他觉得不舒服的人，他都不愿意去接触。
王言停止了摇晃，慢慢坐起了身来，微笑着接过白瓷杯，轻轻闻了闻，冷泡茶的香气实际上是不大的，所以王言并闻不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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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饮而尽，只感觉全身都清爽至极，方才本来燃起的一丝困意顿时都消除了。
还是老家的茶喝起来舒服。
王言其实很爱酒，但确实喝不下多少。
他喜欢用酒杯来喝茶，这样似乎既能喝出酒的潇洒，又能得到茶的清香，可谓是二者兼得。
在旁人看来，他的确是个奇怪的人。
喝了一口凉茶，他闭上眼又半躺了下去，嘴中唤道：“小玉，来给孤按按头。”
其实他的头痛并没有复发，他只是突然觉得，如此夜色、好茶，如果能再来按按摩那就更完美了。
他不是个奢侈的人，但他真的非常懂得享受。
小玉自然十分乖巧地走过来，站在他身后，找到相应的穴位，轻轻揉按起来。
从扬国出发到现在的三个多月里面，她已经为王言按了无数次，她现在已经熟能生巧，就算闭着眼也能准确地找到穴位。
按了有一阵子，就只听得院门那边传来脚步声音，几个侍从带着一个高个子的人走上了前来。
“秉君侯，您要找的人已带到。”
王言没有睁眼，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侍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再问。
小玉十分聪明，她边按着，边俯身凑到了王言的耳边，用细若游丝的声音道：“君侯，司马先生来啦！”
还是女孩的声音更能打动王言，王言一下子睁开眼，打了一个哈欠，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来他是真的睡着了。
揉完眼睛后，他看见了正在几案另一边站立着的司马略。
司马略身长近八尺，比王言高了大半头。
如此高大的一个人站在这里，真还让王言仰视了一阵。
司马略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听见侍从们称呼王言为君侯之时，心头虽然一震，但也迅速恢复了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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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像一颗高大挺拔的青松立在这里，除了行礼，丝毫没有低头，更没有佝偻。
王言微微一笑，看到司马略的反应，他一点也不意外。
按平常说，一个是身无分文的平民，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国君，如此悬殊的身份，任谁心里都会打颤。
但王言看中的人，绝不会是平常人。
“子约，你终于来了，快请坐。”王言缓缓道，“我在这里已经等你多时了，差一点就要睡着啦！”
小玉差点笑出声，你刚才不是已经睡着了么？
她给另一个空杯斟了茶，端放在了司马略的跟前。
“子约，你快尝尝这好茶！”
王言显得很热情，但司马略却一副不是很自在的样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端起杯子浅饮的一小口。
王言发现司马略在尝到这口茶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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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夜晚很暗，但凭着烛火，王言仍旧发现了这个细节。
兴许是跟幼时成长的环境有关，王言实在是太擅长观察人了。
王言笑着问道：“此茶可合子约兄的意？”
司马略干脆一口饮尽，慢慢放下了白瓷杯，然后如实答道：“此茶冷泡而成，芳香清雅，确是不可多得的好茶。”
王言忙回头唤小玉：“小玉，与司马先生再斟一杯。”
小玉又斟了一杯，司马略却没有马上喝。
“子约，如何不喝了？”
司马略答道：“只怕好茶难得再饮，不敢痛饮，只是想浅斟细酌。”
“哈哈哈！”王言大笑，“子约兄不必节省，这茶虽好，却不珍贵。若今夜你我有缘，日后子约兄天天都可痛饮此茶！”
两个大男人，说什么“今夜有缘”？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司马略一头雾水，实在听不懂。
此刻他并不知道，以后他被王言说得一头雾水的时候还有很多。
司马略皱着眉头，王言也不解释，他只是问：“你可知如此好茶，是什么来头？”
“鄙人从未饮过如此好茶，虽不知道此茶的由头，但鄙人却能肯定非中原所产。”
司马略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应该是产自海外吧？”
这话倒是把王言惊了一下，百年以来，中原与扬国基本都不互通，中原人很少能尝到扬国金萱茶的滋味。
这司马略竟然能猜到此茶产自海外，已然是十分不简单。
王言道：“此茶名为金萱茶。”
司马略惊道：“金萱茶？扬国产的金萱茶？”
王言大吃一惊，司马略难道去过扬国？
据他所知，中原从没有典籍记载过扬国的金萱茶，那这位司马先生是如何得知金萱茶的？
吃惊之余，王言又很开心，毕竟这从侧面证明他没看错人，此人果然见多识广，绝非碌碌之辈。
王言直接了当地问：“子约兄如何知道金萱茶出自扬国？是哪本典籍上记载了么？”
这下轮到司马略微微一笑了，他应该是个含蓄的人，但王言却在这笑容之中看到了一丝得意，一丝稍纵即逝的文人得意之情。
司马略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并非记载在典籍之上，只是自幼就刻进了我的脑中罢了。”
王言听不懂这句话，难不成这是他与生俱来知道的事情么？
司马略解释道：“鄙人虽才疏学浅，但好在家父青年时四方闯荡，北上大漠、南下南海，东至琉球，西达河西。
“家父每到一地，其风土人情、山川地貌都会一一记录，然后讲与我听。虽然年代已久，他记录的书卷早已遗失，但所幸鄙人也算是不甚愚鲁，家父所讲的都记在心头，不敢忘却。”
王言听完，又惊又喜。
熟知山川地貌、明白风土人情，身为史官之子，又通晓典章制度，这不就是他想要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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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一个想要遨游四方的人，怎么能没有一个好的向导呢？
“所以令尊生前也去过扬国？所以知道金萱茶？”王言问道。
司马略道：“家父讲的四海之事，我印象最深的便是这金萱茶了。因为家父当时还讲了一个颇为奇妙的故事，我当时虽然懵懂，却深深记住了。”
他又接着说：“家父说，这金萱茶本不是天然所产，是一个孝孙为了救祖母，偶然得出的茶，而且这金萱二字，即是那人祖母之名。”
“说的不错，金萱茶确实是这样来的。”王言微笑着盯着司马略。
司马略被盯得心里发毛，不由得眼神向下转移，最后干脆端起白瓷杯喝起茶来。
王言又问：“子约，如此说来，这四海之事，你都通晓了？”
司马略谦虚地一摆手：“不敢说通晓，只是凭借着先父留下的记忆，略知一二罢了。”
“那子约兄对天下诸侯之事，可有见解呢？”
王言终于入了正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