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蔡被她说得汗毛倒立，好似身边真有那啥。板起脸教育道：“我们都是马列主义接班人，主席语录你白看了，再鬼啊神啊瞎说，我马上上报领导。你这种思想觉悟低的同志，就该好好接受改造。
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珍惜现在的生活，要不是治疗及时，你的手指头脚趾头就因为冻伤坏死了。”
单单单委屈啊，惊恐地伸出手，“我没瞎说，真的有。你看，你看窗边的帘子又动了，它在那儿，它肯定在那儿。”
小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窗帘纹丝未动。
就算动的话，估计也是因为风刮的。
北大荒的风硬，隔着窗户刮动窗帘不稀奇。
忍无可忍，“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叫你舅舅过来。”
说完就走，但是单单单拽着死活不撒手。
单单单不敢一个人留在屋里，她怕，她好害怕。
小蔡也不想留在这儿，看她疯疯癫癫，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排斥。
正要掰开她的手指头，她又尖叫：“啊──搪瓷缸子飘起来了，飘起来了。”
小蔡转身，搪瓷缸子好好的，连个响动都没有。
对她的耐心降到了极点，“你有完没完，再这样我就直接给你打镇定剂了。”
“给我打镇定剂，快给我打镇定剂……”单单单巴不得现在就来上一针，睡着了就不会看见这稀奇古怪的事。
她想，一定是在叶辰飞那儿招惹了什么回来。
一定是的，太恐怖了。
小蔡看着都快被她揪破的衣服说：“那你快撒手，不撒手我怎么去！”
单单单惊恐地摇着头，“不，你不能走，你让别人送过来。”
“现在只有我在，你不松手我什么都做不了。”小蔡被单单单举动弄得心情十分烦躁。
单单单又想打镇静剂，又想让小蔡留下来陪她。
僵持了一会儿，屋里再没其他动静，才放小蔡离开。
可是前脚小蔡刚出门，门就被自动反锁了。
“鬼啊，有鬼啊！”
单单单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惜看她脸上淤肿未消，也不打算再打她了，想“帮”她修剪修剪头发。
还有三天过年，整体造型要跟上。
省得她总是任性，想一出是一出。
推苏曼玲下水，说她不是故意的，估计连她自己都不信。
还敢睡叶辰飞的炕，砸他的门，真是彻头彻尾的讨厌鬼。
姜惜果断拿出了医用剪刀。
前边被烧得卷曲的头发，就不修整了，挺好看。
关键是后边。
两个低马尾不用留了。
左边一剪刀，右边一剪刀，上边一剪刀，下边一剪刀。
因为剪的快，一会儿这边长，一会儿那边长。
……
姜惜看到她最后的造型，做了深深的检讨。
自己毕竟不是专业的理发师，剪出来的造型像狗啃一样也正常。
不对，狗啃都比这好看。
希望单单单看到后，不要太惊喜。
顺手把医用剪刀扔到了她旁边。
小蔡迟迟没来。
她并没有马上去拿镇定剂，而是去找罗秋实了。
罗秋实和陆追也在单单单睁开眼的第一时间赶到了。
此时单单单还在迷迷糊糊看着床上七零八落的头发不解，等看到陆追和舅舅震惊的表情，立马意识到了什么！
马上去摸头发，这一摸，又“啊”地尖叫起来。
“头发，我头发呢？”
小蔡怕罗秋实误会忙说：“我出去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幻觉，八成是我出门后她自己拿了剪刀把头发剪了。”
“不是我，我没有，是鬼！”单单单为自己辩驳，“真的，是鬼剃头。”
罗秋实走上前去把把医用剪刀收起来，防止她再次自残。皱着眉说：“怎么一点好转都没有，好像又加重了？”
小蔡很无辜，“我也不知道。醒来还说饿了想吃东西，我给她拿了个馒头，她也吃了。”
“我没吃，鬼吃了。”单单单打断她的话强调。
小蔡也不与她讨论，继续说：“事情就是这样。她非说是鬼吃了，然后就一直吵吵嚷嚷说有鬼！”
单单单吓得眼神儿都快不正常了，“真的有鬼，它就在屋里，我没骗你们。”
“大白天哪儿来的鬼！”罗秋实吼了她一句，“你看看你现在神经兮兮地像什么样子，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单单单瞪大眼睛，“舅舅，我都说了有鬼，你怎么就不信呢！这是鬼弄的，不是我！”
陆追侧头对罗秋实说：“连长，我看她这精神状态真有问题。今天讨论的事宜早不宜迟，不如现在就告诉她吧！”
听到陆追的声音，单单单才注意到她最喜欢的陆追也在。
陆追又看到了她最糗的样子，她快崩溃了。
“走，你们都走，都别看我！让那个鬼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呜呜……”
她不想活了！
谁看到她这个样子都没事，就是陆追不行。
她不要让陆追看到她丑兮兮没有头发的样子。
罗秋实按住单单单的胳膊，“单单，别闹了。我们已经开会讨论过了，给你换个地方，你不想留在这里，我现在送你走。”
单单单抱着头愣住了，“去哪儿？”
“石磨屯，这个屯子的支书是女同志，比一般的男同志本事还大。她会安排好后边的生活，你也别再胡思乱想。”罗秋实刚跟李贺等人商量好，决定送她去个管理最严格的屯子。
每天的劳动繁重，除了挑粪担水，还有砍柴、干农活。
能保证她没有闲下来想乱七八糟事情的时间。
不管改造好不好，再也不招揽她来后勤了。
单单单梦里没有石磨屯，但是梦里有个女支书左云跟舅舅关系不错，为此舅妈知道后没少跟舅舅闹矛盾。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个女支书。
有舅舅的情分在，估计她也不会吃苦。
如此一想，就不怕去石磨屯了。
目前她这个造型也不会让陆追喜欢，与其让他心生厌烦，还不如给他留点念想。
追他这么久，他还是不拿正眼看她。
也许她不在，他就会想起她的好。
等过一段时间头发长长再回来也一样，她就不信那个鬼一直跟她去石磨屯。
别人都以为她出现幻觉了，神经有问题。
但是她自己知道，她的思维逻辑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很肯定地回答：“舅舅，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