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大门缓缓打开,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真实的让人感觉到像是在千年以前面对这青砖红瓦。门内一切都昭示着主人家的身份不凡。
廊下随意挂着两个灯笼,随着风轻轻一吹,在空中转动。许是经年未有人修缮,显得萧瑟可怜。
屋檐墙上处处是精致的雕花,往沿路经过的小台阶上,都是精心考究思量后的图案。这样的人家,应是高门,是权贵······
行至后花园,沈知年不知为何,竟隐隐觉得,这里应是有一个白袍男子,侧卧于那美人榻上,他单手撑着头,眼睛闭着,一头墨发顺着肩滑落,折扇被随意仍在手畔,酒壶在身侧,茶案上的香炉里往外飘着不知名的香味,伴着酒香,吹的人发醉。
再一转,那男人立于檐下,神色淡漠。锦袍被雨水打湿了些,落在衣角上的雨点颜色渐深,却丝毫没引起他的注意。
忽听得有人来报:“主子,这抄家的旨意都要送到门前了,不如今日,便反了那狗皇帝。”
男人摆摆手,倏然笑了,唇角上扬,一双桃花眼光辉流转。虽是惊艳,可沈知年分明看出来了,那眼底,未有分毫笑意。
竟是突然开口:“想杀本王啊,还想抄本王的家,好啊······”眉眼霎时凌厉,那眸里尽是杀意。
再一转,那男人就站在那至高的地方,仍是那副视规矩如无物的样子。一朝登上大宝,再不用做那守着君臣之礼的破王爷。
此后,他诸玉生,再不用跪任何人。
龙椅上那个男人笑的更是肆意,他什么都没说,底下的大臣一个个俯首跪着,头也不敢抬一下。
禹王素来不讲道理,行事很是张扬。可人人觉得他除了狠以外,却并无头脑。
却未曾想到,这禹王,连皇位都敢篡夺。
想来是看错了,那一身邪气下,是运筹帷幄,执掌天下的清贵无双。
沈知年向前走了一步,想看清男人的面容,看清他的那双眼睛。
她无意识的向前伸手,却像是被大力拉扯,穿过一帘又一帘水波,忽而停在了一处悬崖边上。
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便只看见一女子毫不迟疑的跳下了悬崖。
身后有一群黑衣人蒙面而来,四下寻找,也没有发现什么。前方便是悬崖,若是找不到人,定是跳下去了。
此处深千里,必死无疑。
见状,这一群人便原路返回,不再多做停留。
后面来的那群人,便是她见过几次的男人,眼里的焦急瞒不住人。
“主子,前面没路了,主母她,应是为了逃脱,跳崖了。这悬崖深千里,怕是,凶多吉少了。”
“傻丫头,跳什么呀?这往后,就剩玉郎自己了。”诸玉生轻声低喃,眸色黯淡。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回头看了看随行的一众人。
“这些事,与我诸玉生何干?知知,别怕,我这便去寻你。”
沈知年想动,却发现她的脚像钉在了原地,一分也动不了。这些人也像是都看不到她。
她就看着那个男人,向前走了数十步,来到了悬崖边上,沈知年眼睛通红,莫名的想上前拉住他,却动不了分毫。身后的随行们想要上前,妄图将他劝下来,他满眼凌厉,戾气未掩半分,叫他们都莫要上前来。
于诸玉生而言,知知是他的命,命没了,他也没了。
他不必做个什么明君,也不必担心这后继无人。他死了,什么都还是一样的,可是知知没有他,会害怕的。
转身,抬脚,诸玉生一跃而下。
悬崖底的白雾层层叠叠,不见人影。
沈知年看着诸玉生跳下去的那一瞬,心脏猛缩,像是一把利刃在她心口,一刀刀的凌迟。
痛彻心扉。
不知何时,竟是已泪流满面。
那一瞬间想要替他去死的想法占据整个脑海,可偏偏如此刻骨铭心,却始终窥不见男人相貌。
沈知年满头大汗,过度的疼痛让她喘息困难,脸色苍白,来不及去想,便晕了过去。
“年年,年年。”
像是谁在呼唤,沈知年意识逐渐清醒,她只觉得自己身处黑暗,浑身冰冷。怕是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年年,年年,快醒醒。”沈妈妈焦急地呼喊。她原本觉得女儿大约是想睡个懒觉,可这都中午了,也不见起来。想着过来看看,却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像是经历什么痛苦一般,任她呼喊,都像是听不到。
沈知年这次听清楚了声音的来源,是妈妈,妈妈在叫她。
她拼尽全力,在这黑暗中向前走,逐渐清明。
睁开眼,自己仍是置身于卧室。这一觉,心力交瘁,疲乏至极。
“妈妈······”沈知年轻轻喊了一声。
“年年,你吓死妈妈了,妈妈都以为······不说了,你醒了就好,做噩梦了吧?妈妈给你煮了粥,你一会收拾好了记得去喝。”沈妈妈侧过身,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差点以为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想她盼呐盼呐,盼来的宝贝闺女,若是这样没了,她也就不活了。
“妈妈,你别担心,我就是做了个梦。”沈知年轻声安慰,却突然发现,任她怎么想都记不起梦里的事情。只有那男人清冷的声音,犹在耳畔。
“妈妈打电话让你爸和哥哥们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