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阜用手捂着尚微的眼睛,继续向前走。
尚微转过头从指缝中看到阿娘的身体在打斗中被一把把刀剑穿过,身体瞬间僵硬起来,全凭连阜师兄一路拖去。
两人远离了打斗,在偏僻的小路上,拴着三四匹马,连阜解开一旁的骏马,把尚微抱上去。
递给尚微一把双刀,“字已经刻好了,拿着,就当路上防身用。”
“连阜师兄,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一起走,我得保护你离开。”连阜把刀绑好。
“那边有人要逃,一个不落!”一个人看向了他们这边。
不过由于一块两米多高的石头和茂密的矮树,那人只看到了连阜。
元道往这边射了一箭,正中连阜右肩。
“你先走!”马儿带着尚微向前方奔去,那些人更是看不到尚微了。
连阜作势去解另一匹马,佯装要离开的样子。
嗖——
连阜右膝跪在地上,小腿中了一箭,痛喊一声。
“连阜哥哥!”尚微不敢大声喊出来,只转头在嘴边喃喃着。
连阜知道她会回头,抬起头看向她笑着说:“别回头,往前走!”
谷氓带着一队人马过来,看着身受重伤的连阜。
“逃?尚启也不怎么样嘛,身边还养出了你这么个东西那我就勉为其难替他解决了吧。”谷氓握起手中的鞭子正要打下去。
“慢着,别这么急躁嘛,尚启死都没把那银环拿出来,指不定在他身上,准备带着逃呢。”元道悠哉的骑着马过来,那边已经没了打斗声,只剩寇群往这边赶来。
“也是哦,搜身。”谷氓放在身前的双手伸出一指示意一旁的人上去搜身。
“不必了。”连阜从怀中拿出那支银环。
谷氓下马看着连阜走近他,正欲说话,又被身后一道声音打断。
“少了一个人,尚启的那个女儿呢?”寇群挤到连阜面前来。
“你们来的不巧,我那师妹两天前下山玩去了,怕还要在待上个两三天才能回来。”连阜想着希望能多为小微争取的时间,跑远点。
可是话音刚落,元道拿起一旁护卫的刀,只见连阜脖子上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血溅出来,银环上,连阜手上,脸上,地上……
而后倒在地上,眼睛盯着尚微消失的方向,嘴巴微微张着,好像在说“走……”。
“哎呀!元兄还是这么耐不住性子。”谷氓在一边打趣道。
这一场战斗不知道怎么就在街坊传开了,成了人们饭桌上的话题。
“哎呀!听说来垣派的地都被染红了,他们的掌门夫人死的那叫一个惨!”
“是啊,那场面,听说里面的一个好像是师兄,被人抹了脖子后,第二天又被五马分尸了!”
“听说谷火派的人回去后发现银环是假的,好像真的银环里面刻着字。”
旁边墙角窝着一个脏兮兮的人,看不出那个人的模样,只露出一双眼睛,麻木的听着旁边人的谈话。
她哪里也不敢去,只想出城,她那时害怕的紧,就随着马儿乱跑,也不知道该往哪走。来到这的第一天,马儿就被人偷走了,她把自己弄的脏乱不堪,为的就是躲避那些人的搜查,自己的画像被贴在各处。
幸而眼熟她的都死了,那画像也是凭着一个护卫的一眼和街坊的描述画出来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容易躲过两个多月。
但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她得出城,虽然觉得那画像不像她,她也不敢冒险就这样走过去。
尚微走进一个小胡同,把外面破烂的衣服脱掉,又脱下自己的原来的红色衣裙和精致的鞋子。
穿上捡来的腌臜的衣服,和一双不合脚的鞋。
拿出刚刚在茶铺旁捡的炭块,再把脸再抹黑一遍,也不忘记把手也抹了。
“站住!搜查!”
现在每个人进出城都得搜身。
“把脸露出来,遮那么严实干什么!”
“官……官……官人。”尚微露出自己又脏又黑的脸,一只眼睛眯成一条缝,扭曲着没有血色的嘴,鼻子不停地抽搐着。
护卫看着眼前这个面部表情丰富,坡着脚,弓着背,满身又脏又臭的少女?妇女?
护卫领头人从手下手中拿过一张画像。
“看看,认识吗?”
尚微看着护卫手中的画像:“官人,俺没有见过脖子长头上嘞人。”
尚微讲着一口方言。
“什么脖子长头上?”护卫以为她在瞎说,看了一眼画像,发现拿反了。
“废……废什么话,见没见过这个人!”
“没有。”尚微的声音听上去又虚又哑,虚不是装的,她真的很饿。
护卫看着她的包袱:“里面装的是什么,翻出来看看!”
“官人,这都是料子,俺姊妹明个大婚,没钱买新衣,借人家的衣服。”
护卫扒拉几下包袱里面全是料子:“走走走。”
尚微手背后弓着背,颤颤巍巍走了过去,保险起见,她还多走了两公里。
“哎呀,累死我了,腰都快断了。”尚微坐在路旁的石头上,看到不远处有个歇脚的客栈。
就一个小木屋,摆几张桌子。
走过去坐在木板上,吆喝一声“小二。”
“哎!客官是喝茶还是吃些什么?”
“一碗茶就行。”尚微把包袱拿下来放在一旁,思量一会儿。
小二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这位客官,我们这城外喝茶也是要收费的。”
“钱啊,我有。”尚微翻着包袱,拿出一只被衣服层层包围的耳坠。
“这一只耳坠够抵一碗茶吗?”尚微看着小二。
“这……我们是收钱的。”面前这人有点为难。
“不行吗?不过是一碗水而已,这耳坠你去铺子上当了,不告诉你们掌柜,钱不都是你的了。”
“我就是掌柜的,这是我的小店。”掌柜的说起这话语气到有几分骄傲。
“这不更好说了,你也不是不识货的,拿着它去城里当了,可够你半个月的茶水钱呢。”
尚微把耳坠放在面前的桌角上,掌柜拿着毛巾借着擦桌子的动作把耳坠拿起,揣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