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明王府开府设宴,遍请延州的达官显贵。
到了封地,以后就算是藩王,州郡各处都隔开京都,由明王直接管辖,若需要京都援手,再由明王上奏。
这些达官显贵突然换了顶头上司,定然会巴结一番。
“恭喜恭喜啊!”
“恭喜明王,贺喜明王。”
一时间门外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恭贺的声音一声赛过一声,恭维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饶是偏殿里头,也能听到。庭雪内伤严重,如今也只能慢慢的站起来,走两步就体力不支。
养了这么多天皮肉伤好的差不多,却是这骨折的手臂还是不行。
她站在窗前,往院子里头望了望,这王府戒备森严,想着该怎样放个信号与外界联系,一时间思绪混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前院在办宴席,吵到姑娘了吧。”小婢女淳兰进屋里来,看着庭雪低身福了一拜。
淳兰是庭雪这屋里的婢女,这些天来庭雪与淳兰已经相熟。
淳兰更是对庭雪的身世凄凉产生同情,又受那么重的伤,让她更是心疼不已。
庭雪看向淳兰,心生一计,不禁嘴角上扬:“无事,不过我倒是有个事麻烦你帮我跑一趟。”
王府大门依旧热闹。
又是一声通传:“大殿下送血珊瑚一树,明珠一对!祝贺明王开府乔迁之喜!”
众人皆静了下来。
“那就多谢大哥了!”连季衡从殿前走来,是那副挺拔的身姿,双手背后,垂眸一笑模样。
“使者里边请!”云起从连季衡身后出来,恭敬的为使者引路,只是这走路姿势一瘸一拐的,莫不是受伤了。
“听说前几日云侍卫说错话,被王爷责罚了……”
云起被罚的起始,正是那日误导婢女传错了话,乱喊王妃。气的王爷罚了他一顿板子,前两天都下不来床,众人当然不知道其中原由。
只见那使者却也是个嚣张跋扈的,谁都不放在眼里,鼻孔朝天,两只眼睛恨不得张到天上。轻轻“哼”了一声,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霎时间庭中窃窃私语连成一片。
“听闻大殿下与王爷不睦已久,看来竟是真的……”
“大殿下怕是嫉妒吧,二殿下早早封王,可比他身份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
“明王殿下也是好脾气,大殿下一直明里暗里挤兑,他竟也能隐忍至今……”
“都说明王火场之后就性情寡淡,想来也是,年纪轻轻就遭受此灾,是谁心里都郁结……”
“二哥哥!”清脆脆的一声,在人海中传出来。
众人散开,只见门口一个八九岁的一个男孩。脸庞微微胖,身上衣服丝绸花纹,绣的无一不精致合身,环佩叮当,走起路来,叮当声清脆的响起来。就连靴子都是蜀锦做成,花纹繁琐,一看就是身份显赫。
往后看侍从跟了四个,婢女嬷嬷更是跟了一群,一大群呜呜泱泱的往庭院里走来。看这架势,想来是皇上的四皇子殿下连商玦无疑了。
“二哥哥不欢迎我吗?”小男孩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连季衡。
“商玦偷跑了来,回去怕是父皇不知道怎么罚你呢?”连季衡看着身前的小男孩,故意的刮了刮他的鼻梁,随即严肃的脸上宠溺一笑,拉着连商玦的手就往殿上走去。
“才不会,是父皇让我来的!”
“想来父皇定是受够了你在宫里瞎捣乱吧!”下人们都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二哥哥就会揭人短!”连商玦抿嘴一哼,脸往旁边一扭,生气扒拉的样子,甚是可爱。
这明王虽是不好相与的性格,却是与这个弟弟相处甚好,对他疼爱有加。
日近正午,王府开宴,大殿之上,明王主位,宾客如云,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王府后门,小婢女悄悄打开门出去了,仔细一看正是淳兰。
淳兰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好不容易有出府的机会,高兴的蹦了起来。
刚蹦没两步,又怕头上的簪子掉了,又赶紧停下来,摸了摸,重新簪好。
这才端端正正的往街中走去。一路到了驿站,将庭雪交予她的信,交到驿馆管事人手中,交了定金,这才放心。
街上人多,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不由得聒噪的耳朵疼,回去的路上淳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怎料旁边突然跑出来个乞丐,急急忙忙的竟撞了淳兰一下,接着又跑了。
淳兰气狠狠的瞪了那人的背影一眼,拍了拍身上,却只能叹息着回府去了。
时夜已深,一天的觥筹交错终于结束,小厮婢女们忙着收拾打扫,一时间府里上下忙活了起来。
城北一家据点里,一人正端坐堂上,整个殿内烛火昏暗,一阵风吹过,殿外树叶呼啦啦的响。
那人拿着簪子,仔细打量着。那簪子纤细,通体银白,颜色如玉,簪头之处雕刻的是指展翅的蝴蝶。
正是淳兰头上戴的那只。
案前放的正是淳兰送去驿站的那封信,已经拆封,显然是看过了。
“派留情去接应她!”
座上之人声音低沉阴冷,未有其他动作。
“是!教主!”
那下头回话之人,正是撞淳兰那个“乞丐”,衣衫破烂,蓬头垢面。
淳兰回府之后,庭雪看她头上的簪子没了,心下一松,消息终究是递了出去,也没提醒她。那只簪子看似是她给淳兰送信的报酬,实则大有用处。
庭雪让她出去送信是假,信里无非就是回家探望那位莫须有外祖的客套话。
而她真正的目的是让她带着那蝶簪,出去抛头露面,为的就是联系魔教。
那蝶簪虽为普通,却是魔教中数一数二的武器,因为庭雪曾用它划开过无数人的脖子,那簪子沾过无数人的鲜血。魔教众人对这蝶簪还是了解的。
在魔教中,谁武功高,杀的人多,自然得到教主青眼。
而庭雪是当之无愧的杀人魔头,底下小啰喽崇拜的对象,但是的庭雪青眼的却只有留情。
午夜,王府里下人们正是懈怠的时候。
屋子里一片漆黑,窗户旁微不可查的“嘎吱”一声,一道黑影闪过。
黑影翻进了屋里,一抬头看见主子正坐在床前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