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名浑身被绷带紧紧绑死不留出一点缝隙的奇怪巨汉举着手电照向九霄。
他一只手上提着被啃咬过的不明瘦弱肢体,身上满是肮脏的血污,还有五颜六色的各种霉菌。
“暴食,你还是这么恶心。”九霄捂着鼻子皱着眉头说道。
“拜托大小姐,我也才刚醒不久,从上层下来穿过夹缝好幸肉没给我嘎一半,没点吃的恢复恢复怎么保护你。
再说了都是些鼠人小零食,该吃不吃,与其让这些肮脏的家伙活着危害世界不如让我吃了,好歹我已经不做坏事儿了啊。
再说了,从国际主义的角度去讲....”
暴食用轻浮的语气喋喋不休的说着,边讲边举起鼠人的肢体,放到嘴边,绷带突然裂开一道大口整个吞了进去,肉眼可见暴食的身体增长了几寸。
然后肉体扭曲蠕动又变回了原本大小,只是之前他看上去浮肿的脂肪块虬扎成了结实的肌肉。
“你吃他们是正义,他们吃你是邪恶,别总是给自己做的事找借口,你做什么都是借口,都有理由,都是对的,实际上只是你想吃而已,我可不会因为想吃零食而扯上什么世间大道,无所谓你干什么,也不想阻止你,我觉得恶心,表达了我的观点,仅此而已。”
“此言差矣!恶魔的事情那能叫吃零食吗?”暴食反驳道。
俩话唠凑到一起,揪着这个话题的辩论着,黑暗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讲累了的九霄摆摆手,似乎已经习惯了,瞬间终止话题:“跟我走,还有个老朋友要见一面。”
...............
刺客察觉到了黑暗中来袭的生物,她似乎有天生的黑暗视觉,看清了来者。
那是一大群浑身长毛骨瘦如柴的鼠人,这里的鼠人和战锤世界观的斯卡文鼠人有一点区别。
那就是这里的鼠人大多是没有视觉的,他们是凭借听力和嗅觉行动的生物,像是奴隶鼠的黑暗进化版。
也有长着小小眼睛的鼠人,他们大多直立站着远处,因为太远而看不清楚具体模样。
好消息是这些鼠人暂时没有对他们发动攻击,似乎在警惕着刚才那种爆炸。
坏消息是随着火光的逐渐微弱,那些鼠人伴随着黑暗的侵蚀越来越近了。
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那就是寒冷正在使他们的身体逐渐失去知觉。
尽管杜仲很冷,但他没有什么沮丧和痛苦的情绪,对于他来讲冷热只不过是一种感觉罢了。
身体状况最不好的是北川赐,他本就是失血状态,体温又低。
“有把握对付他们吗?”杜仲平静的问道。
唯一有战力的刺客小姐眉头一皱,后退一步,将两人护至身前,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开run的趋势。
杜仲把视线投到北川赐身上,然后失望的收回。
群鼠之所以没有上前,无非是被之前的爆炸吓到了,害怕,不团结,但却又指望拿好处。
如果一直这么僵持着不动手,鼠人只会越来越近,指望跑是不可能的,在黑暗里跑过鼠人,无非是被远远的吊着,然后耗尽体力再被啃食殆尽。
但如果直接动手,估摸着也打不过,让这些鼠人摸出来虚实,估计胆子一下就大起来直接冲上来把他们咬死了。
跑,跑不掉,打,又打不过,拖,鼠人会越来越嚣张最后摸清底细一拥而上。
杜仲向北川赐伸手:“枪给我。”
北川赐疑惑的摇头:“没有啊,你看我这状态,在那种关头我还能去抢枪?”
杜仲沉默的注视着他,并没有收回手臂。
“让我说第二遍,那就没意思了。”杜仲的语气平静。
“啧,你怎么知道的,明明你们都跑出去了。”北川赐认命似的从内裤里掏出一把手枪递给杜仲。
杜仲拍拍北川赐的肩膀,命令道:“现在听我指令,在我说一的时候,对那群老鼠大吼,用尽你最大的力气,明白点头。”
北川赐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变成了他的手下,但是管他呢,先活下去再说,大不了之后再把这家伙宰了。
“1”
北川赐听从命令大吼一声“八格牙路!”,同时杜仲开枪击毙了一个最靠近他们的鼠人。
“1”伴随着声嘶力竭的一声吼叫“可受呀罗!”,又一只最靠近他们的老鼠被打死。
这些鼠人是拥有智慧的,同时他们也留有正常生物的本能,对火焰和巨大的声响有畏惧。
每隔大约十秒,就会有大吼,伴随着大吼,必然会有一只最靠近他们的鼠人被打死。
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让他们退去,毕竟他们有庞大的基数,就像相对于资本家来讲,股民的数量和资金总是庞大的,所以股民总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并不会因为一两次失败就彻底收手。
股票的涨涨跌跌,是常有的事,鼠鼠也很清楚没有不死鼠不的打猎,但只要不跌过那条红线,他们是不会轻易跳水的。
但同时谁也不会第1个上,大笔买的进,都是卡在中间不进不退的看情况。
子弹在第2分钟的时候打空,但大吼没有停止——虽然此时的北川赐已经声嘶力竭了。
这一次虽然没有鼠人被打死,但大吼还是让鼠人们同时吓了一跳,往后连退几步。
就像有一个股市专家每次预言都中了,总有人不信,但都不想成为那个被打死的最靠近的倒霉蛋。
只有确定了确实没有风险,这些家伙才会凭借着庞大的基数一拥而上,从渺小胆怯的单个鼠人花生恶魔!
每一个鼠人脑子里都有一个模型,处于最前面的鼠人是牺牲品,中间的不用牺牲又可以抢到战利品,后面的最安全但抢不到东西。
杜仲顺手插进北川赐的内裤里抽出一个弹夹,毫不嫌弃的装弹。
北川赐沙哑地吐槽道:“哥,宁是真变态啊。”
“1”这次的大吼还是没有开枪,但杜仲逐步的往前进施加压力。
见没有鼠人死亡,群鼠稍微大胆了一点,没有退。
“1”继续前进。
又是一名靠近的鼠人死亡,一时间许多前排的鼠人发疯的往后窜,中间的便被顶到了前面。
现在规则发生了变化,谁也不知道下一枪有没有子弹,股市专家的预言从百试百灵和再也不灵之间有了时灵时不灵这个选项。
但大吼仍是每过10秒一次,每过10秒,不管有没有枪声,前排的鼠人都要决定是否往后跑。
往前冲,大概率是G,留着不动,有可能会死,往后跑,绝对能活命。
所以前排鼠人都选择往后跑,因为前排鼠人只要往后跑,就可以留到最安全的中间,横竖不吃亏,有鼠上自己还能分一杯。
而中间鼠人往后跑,就只能是什么都拿不到的后面,所以中间数人大概率是不动。
因为在这一回合他们是没有风险的,大不了就前面中间轮着转,后面的就插手不了。
和以往不同,以往的猎物,大部分是围起来,然后一群人鼠人之间磨蹭几个小时,直到一个忍不下去的莽夫鼠人出现冲上去,大家才争先恐后的一拥而上。
但现在大家每10秒就要做一次选择,后排的鼠人甚至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只有中间数人退到后面,他们才能有轮回的机会。
于是每一轮的前排都不愿意选择冲,无所谓有无鼠人死亡,就是不愿意第1个冲,每10秒轮一次,只要自己一直苟着还能把他们全杀了不成。
他们心中的胆怯已经具象化为一种规则体现了出来。
鼠鼠们脑子里想的都是:“拖着呗,反正又不吃亏。”
但每过10秒仍要经过一次死亡判定。
只有等待到那一个愿意献身的人出现,死亡轮盘才有可能会结束。
因为子弹被打完的概率已经模糊了,说不准哪一次就是一枪,虽然概率会越来越小,但终归是有概率,至少要拖上几个小时。
而且鼠人也不知道什么叫子弹数,他们甚至没有眼睛,只能通过嗅觉感知到前面有这么几个直立生物,还有莫名其妙的大吼以及死亡的同伴。
参加这场游戏的人都是为了得到猎物来的,不是为了献身大众来的,他们随时都可以选择退出,又不是说走不了。
而当第1个鼠人放弃预期收获而离开的时候,模型就发生了变化:最后离开的必死无疑。
就像股市一样,一群都想赚钱的人一起冲,开始跌的时候总有一个最大傻瓜觉得还会涨,但是每个人都不想当最大傻瓜,都想着赚钱。
自然不会有人乐意用自己所有的财产去把下跌股票拉回来,所以只要开始跌,就根本停不下来了。
要么自己冲,寄,要么直接走,不亏不赚。
要么留下来,在心惊胆战中赌一把,看有没有哪个傻逼会带头冲。
并且留下来会一直承担着成为最大傻瓜的风险。
直到最大傻瓜一直觉得会有另一个傻瓜出现——砰!
被一枪击毙。
“解决,走吧。”杜仲将枪插回北川赐的内裤,把手在他的背上擦了一把。
已经筋疲力尽的北川赐用哀怨的目光盯着杜仲,用威胁的语气说道:“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我杀了你?”
杜仲瞥了他一眼,无所谓的说道:“随便。”
此时的三人组成一个稳固的利益关系,如果北川赐杀了杜仲,那刺客必杀他,因为他太不稳定了,鬼知道什么时候反水。
而刺客也不会杀了没用的北川赐,因为杜仲还在,她摸不清杜仲的手段。
杜仲的神秘就是他北川赐的保护伞。
杜仲给气势萎靡的北川赐整理了一下衣领,说道:“不用掩饰你的性格,随意一点,你现在太拘束了。”
“搞得好像你了解我似的。”北川赐撕开外套将左手包扎起来,挑起眉毛疑惑的看着他。
“直觉告诉我,你是个很有趣的人,但现在你开始无趣起来了,是因为暴力至上原则的尖塔不是你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真是个怪物!好啊!如你所愿!”北穿赐咧着嘴笑了起来。ヅ
刺客看着这俩人,只觉得自己好像因为不够变态而显得格格不入。
这两个哪来的家伙要不要这么离谱啊?讲的啥呀?哪跟哪儿啊?这俩人认识吗?怎么自己完全听不懂啊?▌°Д °;)っ
本来话就少的社恐刺客小姐,扯了一下自己的面罩,将头埋得更低了。
杜仲边走边仔细端详着黑暗,手机的光线照过去之后竟然显得有些浓稠。
那种光线扩散的感觉就像是墨水滴入了清水中,显得迟滞缓慢。
“哟!九霄小姐看我发现了什么!三个小可爱!”
一个高达两米的绷带怪人,一手抓着两只鼠人出现在视野中,边吃边嘟囔:“我就说这些鼠人乱跑肯定是有什么好玩的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