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娜住的地方是虞世男同学刘亚飞对他说的。
在虞世男心目中,这个矮一点的温州女人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柳家胡同三号,是县城里比较有名的地方,俗称街里,过去是老当地人居住地,也有人叫这里四大队。
他推开又重又厚的院门。三合院,古色古香的。主人是七十岁左右的精神矍铄的老者,干枯的青筋暴露的手向西一指,立刻、虞世男发现西厢房灯光悠悠。
身材窈窕的女人正在灯下看一本有关高档服装如何的裁剪的书、屋里冷清的很。
亚娜说“是一股什么寒流把你吹来嘎?”
女人对他的到来十分兴奋。给他递过一条毛巾让他擦完面颊的水珠,又帮他擦净夹克衫的尘土。
亚娜说:“我正不知道今天晚上干什么好哩,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女人欢快似雀一样,南方女人能言善辩,他早已领教多次。
虞世男说:“怎么样,在我们这穷乡僻壤你能生活下去嘛。”
亚娜夸张的说:“哟,您老是咋说话哩?不过,倒也真是清苦点子哩,一旦有机会,我还是回南边去、不过,我们南边的买卖不好做,竞争太激烈,没有这边好做!”
虞世男说:“也有好做的,你不做罢了。”他刁钻地说。实在可憎。
亚娜说:“什么好做吗?”
虞世男说:“卖时装咋样?昨天下午两点左右有一个胖女人来找我买衣服,她说,我就要这个你告诉我说没有码?”
亚娜说:“你咋忽悠人家了?”虞世男模仿着当时的情况。
“你烦不烦啊!都说了几遍了,没有你穿的码。”
胖女人说:“那你是嫌弃我胖呗!”
虞世男说:“哎呦哎呦,你这叫胖啊?你咋这么庸俗呀,你现在是雍容华贵,珠圆玉润,就你这身材,放在唐明皇时期,哪里还有杨贵妃什么事啊!”
胖女人说:“真的假的?”
虞世男说:“还真的假的,假的,行了吧?跟你说一句实话你又不信我,你以为自己一脸的旺夫相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不知道什么是家徒四壁,不知道什么是度日如年,就你这样的,放在几年前,我高低得把你追到手。”
胖女人兴高采烈的说:“就这样的衣服给我来两件。”
虞世男说:“哎呦喂,姐,你穿不下。”
胖女人说:“我买了给我妹妹穿,行不行?”
虞世男说:“这赶自好!”
虞世男说的吐沫星乱飞,亚娜的眼光仿佛蒙上了一层烟雾,时而温柔时而幻想,时而残忍,他大有不知所措之感,于是一边品茶一边思索,对这个小个子女人采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引之有效,虽然由于刘亚飞的存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暧昧不明了。象一潭死水含浑不清,但他有能力洞察这个女人的心理,他把握蛛丝马迹,察颜观色之后便用巧言花语,打动妇人心。
实话说,李亚娜长得确实漂亮,柳眉凤目,鼻梁挺刮,皮肤细白娇娆,温存的小嘴想微微上翘。偶尔往摊上一站,跟时装模特儿差不许多,非常标致。
是能让闲散人员流恋忘返、销售量也大大增加。
她也明白自己相貌脱俗,她也明白稍有不慎便会让眼前这个男人贴上去,这个无孔不入、无恶不作的死皮赖脸的人。
她有能力让他和刘亚飞一样,成为一只蹲在鱼缸外的猫,她明白在这个无法无天的,五类杂处的街道上,意志如果不坚若盤石,后果难以预料。
这是大社会的一个缩影,大海中的一个旋涡,波涛中的激流险滩。
她说:“你晓得阿西街这群人中谁的资金最多吧?”
她一见他目光炯炯地死盯着自己的鼻子,便想方设法找个话题,引开他的视线。
虞世男说:“不知道,我还真不知道谁是第一,怎么你要找人家给你投资吗?”
亚娜说:“不是投资。”
虞世男说:“不投资你问那个干啥呢?”
亚娜说:“瞧你,说哪儿去了。你就猜猜看”。
虞世男说:“大有?”她摇头。
“顽主”?
她说:“不对,但是他可比你有米多多了”。
虞世男说:“人家都不露富,那么我可猜不着,你说吧!”
亚娜说:“就是紧挨缪春书的摊位的那位,叫万俟邈明的人。”
虞世男诧异说:“戴眼镜的那位?不会吧?”
亚娜撇嘴说:“啥不会啊,人不可貌相,你天天吃喝玩乐,没有人家会算计了,对啦,听说这小子有三十多万哩。还中专在读的学生哥哩!”
虞世男说:“噢?真人不露相,过几天敲他一杠子。这是个肥仔,大户子弟。”
虽然二人谈话默契,但是,亚娜不肯落入虞世男的圈套,一到敏感话题,亚娜就转移话题。
虞世男说:“你真的没对我动过心?哪怕只是一点点,一瞬间,都没有啊?”
亚娜说:“初来乍到,我知道你学历高,我很敬重你,我也一直把你当好朋友,好哥们。”
虞世男说:“你不会是因为我丑陋,才把我当朋友,当哥们儿的吧?”
亚娜说:“没有啊,你不要误会我!”
虞世男说:“我觉得我还行,我不丑,我就是有点古怪。”
亚娜说:“难道,男女之间不能互相尊重,互相理解,成为朋友,只有爱情来表达感情吗?”
男女之间非得有爱情滋润才能继续走下去吗?不能做朋友吗?亚娜很不理解。
虞世男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深的感情,只能用爱情来衡量,”
亚娜笑了起来,说:“我没有你说的那么高的境界啊!我挺庸俗。”
他从刘亚娜里出来时雨已经不下了。
春雨如油,不能下起来没完没了。
他怅然若失地往回走去,君走我不留,没办法啊,人家亚娜賊的很,不肯轻易留宿,虞世男活似一只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