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顺早已披上雨衣,但是雨水依旧打湿他的内衬,那只大黄犬早早停留在一处屋檐之下,之所以会一直跟随王顺,是因为王顺身上沾染了他伙伴的气味,它依旧记得田犬。
现在雨势是如此之惊人,貌似山火也被掩盖过去了,街上落下的灰烬被冲入下水道,天上的污灰云更像是发生了火山喷发后凝聚的灰尘云。
更加诧异的是,这场雨水乌黑且带有刺激性,远处的山火冒着灰烟,貌似在雨水的冲刷下,染红的非主流发型被剪去,只剩下一大片灰溜溜的刺头,不再作耀武扬威之势。
王顺只好暂且停止骑行,在一个凉亭等候着,手机尚且还有充电宝保证电量,但王顺感觉到不断下降的体温。
他得紧急取暖。
湿透的衣服不断索取他的温度,这是他没有想过的情况。致命的远不止山火,还有山火的次生灾害,这些雨水的渗透力远比王顺想象的还要快,凉亭还是四面透风,黑雨仍是能够刮进来。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火取暖。
很快,他将目光锁定在一家家具店,家具店采用的是玻璃门,一眼可以看见店内装潢的装饰,各式造价不菲的红木家具,此刻正是点火的好木料。
但无论王顺是用小刀子硬挫,还是用身子硬撞,甚至将单车举起来扔去,也是白费力气,仅给玻璃门划了几道口子。
他的背包里只有一把小刀子算是派上用场,这次临时拍摄计划并没有做什么规划,王顺就连要带什么东西都不清楚。
在几次撞击和脚踹之下,玻璃门稍微摇晃了,并且明显露出一条门缝。王顺尝试从门缝扒拉,依旧困难。
此刻,不仅雨下的越来越大,风也刮得越来越狠,王顺很清晰地感觉自己的体温在快速流失,自己宛若处在一片冰洋之中,他的手指难以控制地哆嗦起来,牙齿开始打颤。
他突然发现对面的单车店门前,地面仍然留着部分零件,也许能派上作用。
此刻的王顺鞋子湿透,硬是拖着湿漉漉的不慎磨伤的脚踝,一步步向着对面五金店走去,由于降雨实在猛烈,连下水道也堵住了,整个街道如同洪流一般,而此时洪流的上流有大片的叶子裹着黄沙正冲下来。
王顺若是回来的时候少走一步,脚踝上可能要吃轻伤,在碰到街道那片泥石流,可能就被卷入其中,他顺利的拿到了单车店门前的几样东西:一把上了锁的铁锁、一个打气筒以及瘪了气的单车轮胎。
他使劲拿铁锁砸门,使出浑身气力,终究让砸出裂缝,在奋力将铁锁如铁饼般甩出去,一个完美的角度,直接击中裂缝,玻璃由裂缝蔓延至全身,虽然没有直接击碎,但是轻轻踢开裂缝,如同拆开拼图,玻璃碎片一片片地落下。
直到可以保证一个人进入后,王顺终于进入到家具店内部。
但是要如何生火呢?
王顺确定店内可以开灯,只是他两手在胸前抓成拳头,整个手臂不住的颤抖,王顺感觉自己的心跳太快了,说不清什么情况,但是应该先生火。
周围依旧寒凉,迫于生存,他想到一个法子,几乎是灵光一现,作为少有因生存激发的潜能。
他可以通过引起店内电路短路,电路短路时会产生大量的电容电压,总而言之,这一刻着火的概率很大,当代大部分店面应对电路短路是采取直接跳闸,也有少部分对电路短路采取老方案:采用保险丝。
前者保证电路不会引起着火,后者的安全风险更大,如今,王顺也不管了,宁可放手一搏,将铁锁一甩,虽然没有直接击中电闸,但是也让头上的电灯变得闪烁。
他已经没有力气拿起铁锁了。
王顺头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很真实。
之前的时间都不是他的,之前的房子也不是他的,社会不留余地地压迫他,屡次的爆发,并不使他觉得自己有活着的念头。
倒是这一次死到临头的体验,却意外的真实,迫于死亡压力的求生,使得自己的脑袋运转的很快,头一次有活着的体验。
充电宝,还有充电宝!
他将充电宝的插头胡乱插在电闸上,然后躲的远远的,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倘若不成,别无他法。
很快就见到充电宝发红发烫,随即一声沉闷轰鸣声,头上的电灯彻底熄灭,随即电闸疯狂冒出火花,直接点燃了底下的座垫,火花瀑布浇灌着地面,使得王顺感觉到了难得温暖。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王顺一脚踹断木椅,好在小时候生过火,懂得把握火,很快一团小火堆燃起来了,王顺凑在火堆旁,无比贪婪地享受着温暖,火苗燃烧正旺,底下的木炭不断散发着热量。
曾经的火令人恐惧,面对山火逃都逃不及,如今的火苗却令人如此安心,令人想拥抱她。
在面对手机时,他真情流露,镜头对着面前的小火堆,自己则慢慢地念叨着:“我们的人类啊,就靠着这么一把火,赶走黑暗,又懂得保存火种,会利用火焰,感谢如此伟大的我们,感谢带来火焰的自然界。这趟求生之旅我会一直持续下去的,刚刚我险些冷死在外,幸亏升起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