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拓跋燕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里一惊，不禁脱口出声。
这个声音十五年来，伴随着她的成长，他是她的师父，也是她的养父。
可是自己却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他，她的心不禁颤了一下。
她猛地回头，看向那个人。
今日的月光并不那么明亮，但那淡淡的影子，笔直而挺拔，她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正是公孙侨。
她顿时热泪盈眶，赶忙收起剑，奔到师父面前，扑通跪倒在地，给公孙侨磕了个响头。
当她抬起头来，用祈求的目光望向公孙侨时，公孙侨瞬间有些怔愣。
那个自己与夫人一把手一把尿养大的燕儿，面貌轮廓已大有变化，原本少女的天真烂漫已荡然无存。
为何如此短短时间便成了这副模样？
公孙侨不禁心痛不已。
但一看到她此时此刻的所作所为，又不禁怒道：
“果然是你！自作聪明！你以为你能瞒过老夫。这几日你一直在这里转悠吧，你可以躲藏，但你手里的这把雌剑，暴露了你。”
拓跋燕疑惑地瞧了一眼手中握的剑，“为何？”
“自你溜入山门，那把雄剑一直狂躁不安，老夫就断定，你来了。你溜进来，想做什么？”
拓跋燕一听，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夜里星光不明，师父竟一眼就能认出她，这把剑果然非比寻常！
“师父，燕儿错了！”拓跋燕立时痛哭流涕，哀哀切切。
公孙侨心中五味杂陈，既痛心难过，又于心不忍。
拓跋燕为一己私情背叛了自己，背叛了无涯派。
他怨自己平日里对这个丫头太骄纵，以致于她做事太不过脑子，做下这等众叛亲离之事，如今还要来破坏大徒弟的双修。
“现在知错，晚了！你已被无涯剑门除名，你也不再是我公孙侨的养女和徒弟。你现在可是北戎的公主，不要再叫老夫师父，老夫受不起！”
拓跋燕一听，悲从中来。若是失去师门，又得不到师兄，她要这北戎的公主有何意义，不禁痛哭失声。
“师父，你不要这么狠心，燕儿再也不敢了。”
公孙侨心中酸楚，真正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但不能为了她而坏了门规，再说她已经是大舜的敌人，北戎的皇室，如何还能留下她。
他深叹口气，缓缓道：“求也没用，这里已容纳不下你。若是别人，老夫断不会费这半天口舌。念在你我曾经父女的情分上，老夫且饶你一次。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公孙侨说完，顿了顿，看着悲痛欲绝的拓跋燕又道：“人走，剑留下。”
拓跋燕见公孙侨心意已决，不得不收起眼泪，给公孙侨又磕了个头，语气中带着央求：
“师父，燕儿不为难师父，这就走。走之前，燕儿想知道一件事，恳请师父告知，燕儿就彻底死心了。”
“何事？”
“莫不是师兄在密室里与人双修？那女人是谁？”
公孙侨一听，心中悲凉，这丫头自始至终都执拗于此，都这个时候了，还紧抓不放。
“这事与你没有干系，你晓得了又有何用？”
“不，师父，求你告诉燕儿吧，燕儿为此事日日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若一直不得答案，就是死也不得安生。”
公孙侨长叹一声，痛心疾首。
“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吗？老夫曾对你说的话，你都喂了狗了？你走到这一步，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执迷于此的拓跋燕哪里听得进公孙侨的一再告诫，心中原本的愧疚此时已去了大半。
她郁结了如此之久的心事，不被理解，不被安抚，还遭到斥责，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恨意。
“师父执意不肯告诉燕儿，燕儿也不再强求师父，燕儿这就告辞！”
说罢，她拿着剑，起身转头，拨腿就跑。
公孙侨没想到方才还柔弱不堪，嘤嘤泣泣的拓跋燕，转身如此之快。
他眯起眼，一个掌风过去，拓跋燕顿时身子一个趔趄，手中的剑嘡啷掉落在地。
她嘴角流血，手捂胸口，强忍巨痛，不敢回头，眼含恨意和不甘，挣扎着苍皇逃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公孙侨沉痛地说了句，“死不悔改的东西！”
说完，心中一阵巨痛，他手扶胸口，平息内心的怒气和痛楚。
此时，密洞里的两人在拓跋燕来到洞口时便听到了声音，后来师父来了，从两人的对话中才听出原来来人是拓跋燕。
虽然拓跋燕的捣乱没能成功，但这一番折腾多多少少也分散搅扰了两人的心神，尤其穆青然毕竟定力不够，突发事端，有些心神游移。
一时不能心静，气血逆行，嘴里已经有血丝流出，突然口吐鲜血，晕倒在地。
符昭大吃一惊，赶紧将穆青然放平在地，在她胸口抚平顺气，又嘴对嘴输气于她。
半个时辰后，穆青然才缓过来。
符昭将她紧紧抱在胸前，安抚她，“不要多想，让自己平静，过会儿就好。”
穆青然脸上有些苍白，淡然一笑，“昭哥，你把我的药包取来，里面有我练制的平心静气丸。”
符昭将穆青然的外衣拿来递于她，她掏出药丸吃了一颗。
符昭心疼道：“先歇歇吧，今儿就到这儿。心神不宁，会适得其反。”
穆青然点了点头。
半晌，她问，“昭哥，我们这是第几日了？”
“第十日。”
“照你说的，再有几日，我们就可出关了？”
“嗯。”
穆青然眼中含笑，摸着他有些泛青的胡渣，有些硌手，“师父辛苦。”
符昭目光柔和，眼神宠溺，“你我一体，彼此成就，不是吗？”
这十日，两人朝夕相处，练功虽然辛苦，但穆青然却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安宁。
她突然想起什么，撒娇道：“昭哥，你答应等剑成之时，告诉我你应付我的后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符昭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嗫嚅了半天没说话，干脆撇过脸去，不敢看她期待的眼神。
“干嘛，难道你还藏着掖着？对我有所保留？”
“不是。”
“那是什么？我不管，我要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