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之后，你怎么没去投胎？”
红昭好多年没有跟人说过话了，一股脑说完之后心中好受了不少，眼泪收了回去，“我，我一开始不想走，我看见家里人都哭得很伤心，我觉得我做错了，想安慰他们，但是根本碰不到他们。”红昭一想到家人，肉眼可见的低迷了下去，“后来他们就搬走了，我出不去这间房子，就想等他们回来找我，但是一直没有人回来.......”
“那你抠他的嗓子眼干什么？”曲青山指了指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钱凯，“你对每一个搬进来的人都这样吗？”
红昭摇摇头，“才不是呢，后来搬进来过好多人，我慢慢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鬼了，所以从来不出来吓人，但是，但是这个人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怎么个讨人厌法。”肖尘鹭问道，“他打扰你休息了？”
“那倒不是，我俩的作息还挺像的，都是白天休息，夜间活动。”红昭怨恨的看着钱凯，“我是单纯的不能忍受他对艺术的亵渎！”
“.......亵渎艺术？”
红昭一拍大腿，“对！就是亵渎，对歌曲的侮辱，天天唱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词不成句，歌不成曲，我还总是听到什么七妹电音之类的，要不就是模仿女生唱那种下九流的歌，这简直是对我耳朵的一种蹂躏！”
“.......”
曲青山哭笑不得，“所以你抠他嗓子是为了让他安静？”
红昭撅着嘴点头，“他真的好吵，你们是没听过他唱歌有多难听，还有他那帮徒弟也是，坐在那里不好好说话，跟嗓子里卡了痰一样，还对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长条砖块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总是问砖块里面的东西要不要听他的气泡音，我真的受不了了！”
曲青山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接着追问道，“那他怎么有一天晚上还吐血了？你手劲儿没收住？”
红昭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诺诺道，“他，他和他女朋友干那种事还开灯，我两个眼睛都要瞎了，开灯就算了，还要一直说话，两个人都说，一点不避人，我就打了他一拳，把他的牙打松了，我也没想到能出这么多血......."
曲青山看红昭瘦瘦小小的，没想到还有一拳能把人牙打掉的神力。
难怪在医院医生查不出来，全在关注他身体里面出了什么问题，谁也没想到去检查他那口牙。
不过肖尘鹭看屋子里到处都是可乐的空易拉罐，觉得也不一定是红昭的劲儿大，也可能是钱凯把可乐当水喝，年纪轻轻骨质疏松又赶上牙龈出血罢了。
肖尘鹭面色凝重的叮嘱曲青山，“以后少喝可乐。”
曲青山不明所以，“可乐招你惹你了.......”
钱凯在床上睡得香，梦游似的捂着自己的牙哼哼唧唧，肖尘鹭看钱凯这样，心思更重了，之前去吃烧烤，曲青山只喝可乐，那时候，自己就应该制止他的.......
曲青山掏出和前土地婆联络的小电话，言简意赅的问了一下这种情况怎么办。
前土地婆回复到：她之所以不能离开房子，是因为她还有心愿未了，要是能帮红昭完成她的心愿，自有无常来带她投胎 。
曲青山用肩膀撞了撞还在盯着可乐瓶子看的肖尘鹭，对红昭认真的问道，“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红昭想了想，“我想在很多人面前跳舞，我的舞跳的可好了，可惜没机会了.......”
“我可以试着帮你完成这个愿望，”曲青山加重了语气，“但是，你不能再不让人家睡个好觉了，不许再折腾钱凯了，能做到吗？”
红昭撇撇嘴，“他要是不唱那种恶心人的东西，我也不会想办法让他安静。”
这可能就是老艺术家的德艺双馨吧，见不得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你要让我帮你，总得有点交换条件吧。”曲青山耐心的谈判，“你真想动手的时候就想想你盼了这么多年的演出，我觉得你能控制住自己。”
红昭眼睛里充满了希望，“真的吗，你不会是骗我吧......”
“怎么会！”曲青山面露愠色，“我可是土地公公，神仙怎么会骗人呢。”
“.......土地公，也会戴大红花吗？”红昭指了指曲青山一侧耳朵，又指了指肖尘鹭的头顶，“而且我怎么感觉这个更像是土地公的帽子。”
“.......土地公和土地婆只是个称呼。”
靠，忘记自己是个魂儿的时候还有朵暴露身份的致命大红花了！
那肖尘鹭岂不是一直看见自己带着朵花？！看见了一直不说？！自己还在外面跟他一起闲唠嗑，还能更丢脸一点吗？！
肖尘鹭低声在曲青山耳边说道，“我觉得这朵花挺衬你的肤色的，显得你更白了。”
曲青山内心崩溃，果然是看见了，造孽啊！堂堂新时代还青年戴花，他不要面子的吗！
红昭指着曲青山骂道，“骗子，你刚才还说神仙不会骗人！”
曲青山：“.......名字只是代号，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红昭对他的信任值大跌，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没关系，你骗我我就天天打钱凯，把他的牙都打松，让他以后只能喝粥！”
这狠辣的手段，肖尘鹭听了都惊了一下。
床上的钱凯并不知道自己因为曲青山的尊严背负了多少，吃了安眠药之后睡得不省人事。
曲青山只觉得头疼，“好，我答应你，明天这个时候，我们还来这里找你，你要是看不见我们，就对钱凯下手吧！”
红昭眯了眯眼睛，“你们不会对钱凯见死不救吧。”
“怎么会！我可是土地......婆婆！”
红昭嗤笑一声，不理他。
吃了瘪的曲青山垂眉丧眼的带着肖尘鹭飘走了，一路上都是低气压。
肖尘鹭在一旁认真的开导曲青山，“真的好看。”
“......你闭嘴，”曲青山把脸别过去，“别看我的花，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肖尘鹭怔了一下，“但是现在你把头转过去，这个花就正对着我。”
曲青山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花在右耳上，随后飘到了肖尘鹭的另一侧，用没别着花的一侧对着他。
肖尘鹭不自觉地把自己的脸微微歪过去，靠近曲青山。
“为什么你的帽子看起来还挺帅的。”曲青山抬了抬眼，“我的怎么就是朵花呢......”
曲青山抬手摸了摸肖尘鹭的帽子，帽子很软，轻轻一压就压到了肖尘鹭的头发上。
“我看不见我这朵花，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呀？”曲青山停下脚步，把右耳侧过来给肖尘鹭展示着。
肖尘鹭喉头一紧，这画面实在是旖旎，流畅的耳廓上面，一朵艳红色的花，小巧的耳垂被红花映着也泛出红色，少年的脸部轮廓连着小巧的下巴，下巴往上一点，就是嫣红的嘴唇，挺翘的鼻头，曲青山舔了一下嘴唇，肖尘鹭瞬间觉得自己好渴 ，想把这人拆吃入腹。
“很好看。”肖尘鹭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那朵开在他心上的花，“我说了，这颜色很衬你。”
曲青山叹了口气，“你还挺会安慰人，我一个大老爷们，带着个花算怎么回事啊，诶，你摘一下试试，能不能把它摘下来。”
曲青山的耳朵靠近，已经向他发出邀请，肖尘鹭没有拒绝的道理，他手指摸上那朵花，花很轻易的就松动了，肖尘鹭忍着紊乱的呼吸，又把它按了回去 。
“不太行。”肖尘鹭的鼻息刚好喷到了曲青山的耳朵上，曲青山被烫的一颤，这一下没有逃过肖尘鹭的眼睛。
恶趣味上来了，哪有那么容易消下去，肖尘鹭轻一下重一下的顺着耳朵的轮廓抚过，着重停在耳垂，“好像捏一捏这里，花能松动一下。”
“.......是，是吗。”耳朵上奇怪的触感让曲青山向后缩，但听到肖尘鹭的解释，又觉得自己矫情，大男人捏个耳朵怎么了，为了维护自己那奇奇怪怪的自尊，曲青山把耳朵又往前送了送，“行！你弄吧！只要能把花摘下来，怎么弄都行！”
怎么弄都行，这五个字，像千斤一样砸到了肖尘鹭的心上。
心中的欲望就要喷薄而出，这个人什么也不知道，偏软的厉害，耳垂都被揉红了。
以后如果两个人做到那一步，他也会是这样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吧，会不会比这更软？
“......好了没？”曲青山扭了扭头，“还没摘下来吗？”
肖尘鹭瞬间清醒，再摸下去怕是要被发现了，他用一如平常的语气说道，“抱歉，摘不下来。”
曲青山揉了揉耳朵，“没事，摘不下来就算了，下次我带帽子。”
“嗯。”
确实应该带一个帽子，这么好看的样子，肖尘鹭不想叫别人看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