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玄言毕,他察觉到站于众仙之后,有一双凉意的眸子,紧紧注视着自己!
他向那处望去——
那位面孔深沉,却看不出丝毫喜怒,注视一眼就能让人心生寒意的,便是冥王苍冥了。
二者对视了一眼,只这一眼,好似这其中凭添了许多交际……
此时天边一道玄黄光芒划过,伏羲御风而来。
“众仙,久等了。”
一声浩然语息自殿外传来!
众仙闻声,转身瞧去,不觉纷纷退于两边,一众茫然的目光皆投向来者。
他迎面而来气盛如钟,黑亮垂直的半束发;英挺的剑眉下,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厚薄适中的阳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似有昊羲的身影。
然而在那壮丽雕琢的天柱旁,两位小仙正在窃窃私语——
“敢问仙君,这位 可是哪位大圣啊?”
“这……仙友竟不知?这位 乃是天尊之弟‘伏羲仙尊’,虽初登仙途不久,却因是人修,其法力并不在众仙之下。”
“人修? 据传 这凡人若要修成仙身,可是极其艰难!”
“不错,据神卷经录推衍,凡体化仙有三——一千载为下仙、五千载为中仙、九千载才得是上仙,而上仙更强于灵仙之上。”
“可依凡人之躯,不过数百载,哪能承受得了那洗髓蜕骨之痛。鸿蒙之初,至终无人突破,他竟……!”
“这位 便是史前第一位了。更有,只余五千载便以达上仙之境。”
闻言,那位小仙惊讶之余,圆眸闪烁,崇拜的目光瞬间向伏羲投放而去。
……
直至殿前,玉玄一副久违的欣慰面孔。
伏羲望向他,露出一丝和颜,一个纵身飞上,与玉玄并肩。
他霸气转身,目光如炬俯瞰众仙。
“天帝玉印在此,众仙听令!”伏羲手持玉印,高举声呼。
听此一声,众仙纷纷闭言,拱手拜之。
皆对那玉印极为尊崇。
“应吾兄昊羲天帝之意,即日起,吾将暂代天帝之位,与众仙共同守卫天界。”
此话一出,众仙皆满目震惊,细碎的声音开始交耳揣度。
而这也令苍冥错愕万分,面容随之转变得有些难以置信的吃惊!眉头稍蹙,更有想要上前询问的冲动。
可最终还是停在了半步之内。
眼见一众仙家大眼瞪小眼,你瞧我来我瞧你,其余更是投出质疑的稀碎片语。
未消半刻,其中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仙者站了出来,右手细细抚摸着花白的胡须,意味深长的轻点了点头!好似悟到了什么似的。
“昊羲天帝此番决定,自有其用意!伏羲仙者乃史无前例者人修,而今 天帝玉印既出,既是如此,吾等,自将遵从天帝懿旨!”
话音方落,那老仙此一番话传入众仙耳中,众仙忽觉言之有理,于是随其一同再拜伏羲,以示认同。
终归能成为仙者,无论品行还是境界,自当为上乘,毋庸置疑。
眼见事已为定,苍冥又将目光转向玉玄,神情中仍有些许质问。
玉玄扫视着众仙的一举一动,本为欣慰的面容又注意到了他,下意识的辗转不定,好似有些不敢直面他的眼眸。
待及礼之后,众仙散去。
大殿之内,唯剩伏羲仍端座于上,满怀感慨的望了一眼尚握在右手的玉印,自左手中凝出那纸信笺,只见那信笺上奉有四字——‘吾弟亲启’
目光凝聚 思绪起,记忆速至来时……
还于静室之内,他化开那封信笺,注视良久,神色愈渐凝重。
信言:“见闻此信,为兄孑然去矣!事无常,乃归宿命,万物皆有之;望吾弟莫谓心忧!如今天界初成,然日后且托与昆仲,吾 亦安!——昊羲绝笔。”
信结,不觉间,他凝重的神情中愈渐浮出几抹哀思,眼眸辗转淋漓,又迅速平复下来。
思绪渐回,他仍静静的呆座于那处,在那万仙之上的地方,眼中流露出的尽是千般感慨,万般惆怅!
十重天。
玉神殿外,云雾八面环绕,将中位那座独绝的殿宇映照得素白典雅!虽拂光通明,未有半分寒意,不知为何却从中渗透出几分孤清之感。
玉玄早早归来,独身立于殿外亭台,旁侧一颗繁茂的银装巨树,甚为耀眼!
可那满叶为银的巨树,却丝毫未入他眼底,却见那空洞的眼中竟是无边的孤寂!淡漠的久久注视那白雾茫茫又现余光的边际。
此时身后一团灰白的雾气凭空出现,雾气中走出一人,一身墨青色广袖长袍,让那原本晦暗却显俊逸的面庞,增添了几分霸气的威压。
来人正是苍冥。
玉玄已注视那天边良久!即便如此,也未曾使他恍神,他依旧能感知到身后来人的气息:“苍茫未消——吾便知你会来!”
“所以……这便是上神所指其结果?”
苍冥遂脱口问道。而他所指的结果,便是伏羲接任天帝一事。
但从他的言语中,却未听出任何情绪,独有些质问的口吻;目光更是未曾离开过玉玄那素白的上身。
闻此一言,玉玄瞥了半眼,嘴角勾起一抹感叹的笑意!
广袖甩于腰背,这才缓缓转了身来。
“你可是……对这结果不满?”
玉玄墨眉稍紧,此问似有半分试探的底蕴。可他却不知,苍冥实则并未有半点非想。
“何来此问?”苍冥又问,两步走上前来,离玉玄仅有半米之距,笃定的眼神辗转而至,“此番前来,我只想知道,大羲…究竟去了何处?还望上神告之!”
听罢,他眉梢瞬间舒展!想着,竟是自己多虑了。
“呵~昊羲 果然没看错!”
见玉玄半刻才道出这一句,这又使得苍冥平添了几分疑惑。接着,意有乱加思索,脸色随着语言的哽咽紧张起来:“昊羲他…到底……?”
玉玄见他这模样,生生咴了一口气:“昊羲他 早已超脱了万事万物!其境界广而无余,众生于他……以然缘止谊尽!他…自有他之去处。”
见苍冥还未言表,他又转了身去。
清风拂衣袖,自在向东流,他再道:“昊羲之劫,非尔之劫,尔又缘何执着?”
“可上神 非吾,自不解这其中缘由。”
苍冥遂感言回道,神色随着语气低沉下来,不自觉的侧过身子,走近那巨树,千般思绪在那脑中一闪而过——
这深深的语息令玉玄听了去,他又岂会不知这其中深意,源是对昊羲的一种‘思念’。
咴!
望着白雾茫茫的边际,玉玄那凉意的气息加重了几分,缓缓对苍冥怅然一叹:
“尔…终是 …尚有一道尘心未了!”
他知昊羲于苍冥心中:视为师、视为友、视为启蒙者!便是想替昊羲点通他一番,至于未来如何?但愿他日后能得以参悟,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