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寿宴的中段休息时,苏暖带着熹儿在后花园里走动,正好遇见了迦蓝。
苏暖忘记的人里也当然包括她。
但是迦蓝并不知道,“苏姑娘。”她一脸笑意的上前。
苏暖笑着点头回应,“你就是迦蓝公主吧。”看着苏暖对她不认识的样子,却完全看不出来是在装的痕迹。
迦蓝还以为苏暖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她,不想让她说出关于她在齐王府时的经历,可就算苏暖不这样她也会替她隐瞒的。
她问道,“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苏暖低着头,拉着熹儿的手,很随意的回答,“挺好的啊,多谢公主您的问候。”
迦蓝愣了片刻,她的状态看起来和以前真的是天壤之别。
待迦蓝看到远方的华尚裕在往他们这边看时,她的神色一滞,苏暖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便看到了那个憔悴的人。
“熹儿,我们去找爹爹玩好不好。”
“好。”
看着两人好像有话说的样子,苏暖便先牵着熹儿离开了。
华尚裕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公主,有的话该说有的话不该说。”
迦蓝冷笑了一声,道“齐王殿下,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看在父汗的面子上替你隐瞒的你那些无耻行径的。”
“她现在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了。”他淡淡的陈述着,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像是是说着今天是什么天气一样。
“什么叫不记得了?”迦蓝不禁打了个寒颤。
华尚裕是什么样的人啊,自私、冷酷,精于算计,可现在怎么会愿意让自己爱的人忘记他?
这实在不可思议。
“就是忘了。”他抬眼看着天边的云,举起手看着云彩的光从指缝中透露出来,企图窃取那一点温暖之意。他转过头来跟迦蓝讲,“所以,本王也想请求公主你在她面前不要提之前的事,我想那些日子她应该也不愿意想起来吧,所以忘记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此后的日子里,徐世骄对其宠爱更甚从前,在这座小院里一家几口生活的很美满幸福。
就连那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凤阳王徐梦录也变得爱笑起来,除却每日去处理朝中事情,便是在家中逗自己的宝贝孙子玩乐。
这可让九王爷徐承羡慕坏了,原来这徐承啊只有一子,这个儿子呢又从来不重视婚姻之事,索性玩乐到现在徐承都还没抱上孙子。
“你给我抱一会嘛!”徐承在一边看着一直抱着熹儿的徐梦录说道。
看着不为所动的徐梦录,徐承骂道,“你个小气鬼!”
徐承转身对苏暖说,“苏丫头,你到时候早早的把你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生出来,到时候我就不用和他个吝啬鬼抢了。”
苏暖笑了笑,他们这个九王爷这么大年纪了天天就像是个老顽童似的,说起话来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地步。
一旁的丫鬟道,“九王爷又说胡话了,这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哪有噪声的道理呢?”因为徐承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很好相处,所以这府中的小人也经常会和他开玩笑。
徐承挠了挠头,“是本王又说错话了。”
看着徐梦录把孩子放下,徐承立马转空子跑了上去,抱起了熹儿。
“你赶紧放下熹儿,我让他学着跑步的。”徐梦录连忙道。
“跑什么步。”熹儿在他的怀里玩的倒是很开心,揪着他的胡子咯咯的笑。
这年到了夏季,春考过的才子们都开始入朝做官,这其中包括苏玉暖的弟弟苏子恒。可苏子恒还没有入朝为官呢,便想着要弃文从武,姐弟俩因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
苏子恒作为苏家的最后一根独苗,苏暖自然不会让他去冒险做武官。
在姐弟二人争吵不休时,赵锦月正在暗中观察,如今她抓的那一点把柄根本不足以威胁到徐世骄了,所以她也知道徐世骄是在等一个把她铲除掉的机会。
因此她只能先下手为强,因为她知道背后要是没有凤阳王府这颗大树,迦蓝那个疯女人一定会把她再抓到王帐里给她当牛做马去。
赵锦月无疑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可是利用她的便是一个心机更深沉的男人。
徐世骄要借用她的手,来达到早产的目的,确切的来说是做出早产的假象。
在暗处待着的高大男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苏暖的背影,他内心所受的煎熬几乎是外人无法想象的。
可是他必须这么做。
当那个孩子呱呱落地时,徐世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他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痛到了极致。
纵使所有人都觉得女人经历生孩子这样的事情应该天经地义,可是他在看到时还是会难受、心疼。
他对着握着她的手,眼眶红红的说,“我们就只要这两个孩子就够了。”
小世侯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借用了赵锦月的手,来达到让苏暖受惊小产的目的,又贫此机会将她赶出了凤阳侯府。
赵锦月完全没有胜算了,她的把柄对现在的徐世骄来说已经完全没有作用。她只能带着委屈和不甘离开了凤阳王在洛阳暂住的府邸,但是徐世骄也没有完全对她赶尽杀绝,那是看在她父亲面子上。
那个领大宣国无数臣民都敬佩的人便是她的父爱,大宣的第一将军赵括。
可是她并不喜欢她的父亲,在她的人生里她的亲生父亲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甚至因为他的汉人身份让她和她的母亲都在部落里受尽屈辱和虐待。
后来她逃离王帐之后,找到赵拓,以利用他的这一份愧疚之心,以他女儿的身份接触到徐世骄。
可是她并没有翻起太大的水花,徐世骄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如今她被赶出府,又被送给了徐世骄的那位副官。难道这就是她的一生吗?
她不甘心。
同为人,为什么苏暖就可以不做任何的努力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爱,而她付出那么多,最后还是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被人甩来甩去?
当她在转身的那一刻,看到那张脸,瞬间被吓的面部苍白,她动了动唇,以一种卑微的姿态低下来头。“公主。”
赵锦月根本不敢抬头看她,她害怕迦蓝这件事已经成为了老鼠怕猫这样的天性。
迦蓝对着她轻蔑一笑,“图朵,你被人家赶出来了啊?”
她双手抱胸,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赵锦月紧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迦蓝在她的身边走了一圈道“你就是被人抛弃的一只狗。”
她的手指摸在她的脸上,即使是这样的接触都让赵锦月感到毛骨悚然。“你自己说是不是?”
她的笑容不达眼底,赵锦月低头,“是,是。”
赵锦月又被带回到她这一身都想要逃离的这个女人身边,这样的一种捉弄是使赵锦月很长一段时间都放弃了自己对自己的命运的挣扎,很长的的一段时间里她觉得或许这就是每个人的命,老天爷给的·,她只能接受。直到那一天,她被迦蓝为难去洗了几十件的衣服,本就粗糙的十指被水浸泡的皱皱巴巴的,开始脱皮。但是她并没有哭,或者说在很早之前就不会哭了。
在她在很小的时候被迦蓝栓着绳子跟着小马跑的时候,她就已经不会哭了。
她本想也许就这样过完她这不堪的一生,直到多尔好心的告诉她一个消息,那便是她的额吉去世了。死在去年的冬日,至于是怎么死的多尔并没有告诉她,那是她刚来大宣不久的时候,就算多尔不和她说,她应该也知道,除了迦蓝没有会下这样的狠手。
从那天下午起,赵锦月便发誓,她势必要报复迦蓝,最好是让她也能尝到痛失挚爱的感受。
在她泪流满面,内心完全仇恨占据时,便在迦蓝的一个最喜欢穿的一件裙子中发现了一个香囊。“这是。”她摸着香囊上的奇怪图案,这“这竟然是她绣的?”
赵锦月对这一发现感觉到很惊讶,因为在她的记忆里这两个人并没有太大的交集,正在赵锦月想的入神时,身后的一个尖锐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公主的一个重要很重要的香囊落在一件衣服里了,你有没有看见。”
那侍女正好瞧见赵锦月手里拿的东西,一把给夺了过去。“图朵!你竟然把公主的香囊给弄湿了?”
赵锦月道“我起先并不知道这个衣服里会裹夹着这个香囊啊。”
那侍女不满道“图朵,洗衣服的第一步就是要先检查一下里面有没有什么重要物件,你不会当了这么久的奴才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吧?”
“算我的错,好姐姐,你替我和公主解释一下。”
那人冷哼一声,“解释什么?我就把话如实报给公主,说你是粗心大意弄湿了她的香囊,看公主宝贝这香囊的劲,她非得打死你不成。”
“公主很喜欢这个香囊吗?”
“对!从来没有一件东西能在公主的身上戴过三天,但这个香囊公主已经带了一个多月了。”
“那你知道公主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香囊吗?”
赵锦月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人上下看了一眼赵锦月,“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好姐姐,你就告诉我。”赵锦月拉近两人的手,顺手给她塞了一件首饰。
“你很想知道啊?”
赵锦月连忙点头,“那你过来。”赵锦月听即贴耳,那人在她耳边大声道“你自己问公主去啊!”
她一脸凶狠的看着赵锦月,将那首饰甩在地上,“谁要你的脏东西,天黑之前把衣服洗完,不要磨磨蹭蹭的!”
走的时候她的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看着她的背影赵锦月露出了阴冷的目光。
她一定要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凤阳王要赶回凤阳的前一天,迦蓝在侯府门口停留了很久,迦蓝知道,这次去一别很可能就不会再见面了,所以她很想进去和苏暖在打个照面。她特意带了馕饼和奶皮,她想着把这些东西带给她在大宣最好的朋友尝一尝。
正在她犹豫之时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徐聘,“你怎么在这?”徐聘一向都看这个刁蛮跋扈的异国公主很不顺眼,即使这个女人有他们大宣国女子所没有英气和深邃感。
“那你又怎么在这?”
“本宫当然是来看二兄和二嫂的,你呢?”徐聘看了一眼迦蓝身后侍女手中所拿的那些特色吃食,道“怎么公主就拿这些破烂送礼来了,看了你们胡距真不是一般的穷啊。”
迦蓝白了他一眼,“听说大宣国一向都是以礼待人,可看太子殿下所言所行这完全是徒有虚名啊。”
“对待无礼之人,我们无须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