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烨世子?都长的这样大了。”皇帝惊叹道。
华尚裕面无表情,暗道“自不量力。”
“长烨世子今年都已经到了及冠之年了。”
皇帝徐潜点了点头,徐聘对齐王一家的态度依旧冷淡,因为谋反一事被善元子一人所揽,可这是非真相他们都心知肚明。
“不是朕不让你试,只是你年纪尚小,力气尚弱,这拉弓也是要费些力气的。”皇帝委婉的提醒道,要是长烨在众人面前连弓都拉不开,丢了丑,那也有损于大宣的面子。
“对了,怎么不见你的父王?”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齐王殿下一直没有出现,长烨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和父王殿下是分开来的。”
“蠢货。”华尚裕暗暗道,他不知道这小子的死脑筋是随了谁。
皇帝对着禁军吩咐道“带一队人马去找一找,别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他们不见你,应该不太好,你去吧,我不会走的……”
华尚裕看着苏暖的样子,心下有些不舒服,她竟然是以为自己是怕她跑了。
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弱女子谁看不住她,还需要他自己亲自看守?
他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去看她易碎的模样。冷风灌进了车里,他为她紧了紧衣襟。“今日我不是主角,所以去不去无所谓。”
要不是他的好儿子长烨,他也根本不会被众人发现不在场的事情。
“主角?是谁?”
果然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苏暖只觉得这是一场平平无奇的射宴可是在他们眼中是却是可以权衡利弊的正事。
华尚裕指了指那病怏怏的美男子,“他。”
“没看出来迦蓝公主很喜欢他吗,自古嫦娥爱少年……”华尚裕看着她不自然的神色,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着此时易碎的人儿他企图让她碎的更惨烈一些。
“苏姑娘,猜猜他会怎么选。”
苏暖不想参与这样无聊的猜玩游戏,华尚裕笑了笑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自不会理会这无聊的和亲游戏的。孤傲如他,就怕连他的父亲凤阳王开口他都会置之不理。”
苏暖皱着眉头,看着他,问“你好像很了解他?”
华尚裕温润细腻的笑了笑说“苏姑娘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久久了就会发现,我了解这世上大多数的人。”
这个苏暖还并不明白华尚裕给她透露出的讯息,他忧郁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他希望如果自己能够更坦诚一点,两个人的心就能够再贴近一些。
他穿着月白色的衣服神色干净的不亚于场上任何的少年,这个男人俊美的像是吃了让人青春永驻的仙药一般,这个时候苏暖开始好奇,他年少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呢?
“苏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他顺着苏暖的目光看到凤阳王的小世侯,他说“苏姑娘,本王不比他差什么,除了年纪上不占优势……”
对于他这样恬不知耻的自信感,苏暖不予理会,她冷冷冰冰的,身上疏离的气质让他有些不快。
华尚裕似乎是觉得苏暖这个样子的原因都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存在。于是看向他的目光也变得更冷咧。
迦蓝公主观摩着手中金属制作的茶具,上面刻有威武的图案,她喝了一口清茶。新制的毛尖带着白毫,喝上一口唇齿留香,连心也跟着清新起来。
场上长烨依旧坚持,“还请陛下能给长烨一个机会。”
“那便允了。”在坚持下去反而显得他这个皇帝有些小气。
“不知长烨可否能再喊一个哥哥,一起较量。”
“你想让谁和你一块较量啊?”皇帝问道。
长烨看了一眼那心不在焉的小世侯,说“长烨想与武安侯一起切磋一二。”
“世子对世子?”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迦蓝饶有兴趣的看着那病弱的人,看他如今这个样子恐怕连弓都拉不起来吧……
徐聘不悦道,“武安侯重伤还未愈,不能参与这些剧烈的活动。”
长烨看了一眼皇帝,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皇帝笑了笑对徐梦录道,“这孩子还小不懂事。”
徐梦录笑了笑,没有说话,平阳暗中和凤阳斗了这些年,所以长烨借徐世骄一事挑衅生事也是正常。
“武安侯,你不给人家一个孩子一个面子吗?先不论这孩子箭术如何,只是能当着众人的面前向你发出挑战已经勇气可嘉了。”
“公主,我们家侯爷的伤还没有好。”赵锦月开口道。
迦蓝眯着眼睛,目光冷冽。
她一向最不喜欢赵锦月这个人。
迦蓝公主冷哼一声,“中原的男人就是娇贵,受点伤就连箭也抬不起来了。”
徐聘说,“长烨,本宫替世侯与你比试比试。”
徐聘此话一出,长烨自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二人两箭射出。
都是正中的红心,检查的内人报出成绩,“太子殿下更甚一筹!”
射宴才进行到一半,徐世骄便要离宴,徐梦录觉得他不懂规矩,便斥责了他两句。小世侯心有不快,可也并没有违抗父命。
中场休息时各自回到营帐。“苏姑娘有没有看过狩猎?”
苏暖摇头,显然她对狩猎这样的事情没有多大的兴趣。
“那今天我便带着苏姑娘去这十里猎场上走一圈。”他拉起苏暖纤细的胳膊道。
“啊?”
“怎么了,不是苏姑娘觉得闷要出来走一走的吗?”
“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华尚裕知道苏暖忌惮什么,可她对苏暖所在意的东西毫不担心,“有我在呢,他们发现不了我们,下半场的狩猎在半柱香之后,趁这会功夫没人会进猎场。”
“我觉得你这是在玩火。”苏暖当然不会愿意跟这他去做这个冒险的事情。
可是华尚裕依旧坚持,拉着她的手说“苏姑娘就当是为了陪我。”他温柔的捏了捏她不情愿的小脸说“一直以来我对苏姑娘可是有求必应……”
一下马车便看见马车外早早备好了一匹马,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要带着自己去狩猎。上马之后,华尚裕环抱着她,这马性子野,跑起来不要命,吓得苏暖要喊出声来。
二人进入树林里,灼热的眼光照在二人的身上,她的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不知是热的还是吓得。可这罪魁祸首却神色自若,拿着箭,举着她的手,他温厚的掌心让她莫名的感到安心。
他的一张脸是那样的让人神魂颠倒。
在一处枯树叶下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还不待苏暖反应过来那树叶下藏有什么样的生物,他已经拿着她柔软的手拉开了弓箭。
“不要!”
她出声已是不及,一直灰色的兔子便已经倒地,旁边的枯树叶上也沾染了一些血液。华尚裕敏锐的察觉到怀中佳人的不适,他低下头,精致的下颚抵在了她的脑门上,“不要怕,只是一只兔子。”
他骑马继续像树林深处走去,耳边呼啸的风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还要往里走吗?”
苏暖一边是担心他们一会会被人察觉,一边是担心这林深处有什么未知的危险。
华尚裕神态张扬,“只有往丛林深处才能猎到猛兽。”
在营帐之外,赵锦月与迦蓝避开了众人的眼偷偷见面,
迦蓝双手环抱,看着一身汉人服饰的赵锦月讽刺一笑“我道你去了哪里,原来是跑来了大宣朝给人当了妾室!”
赵锦月面色难堪,“这是父汗的意思!”
迦蓝淬了一口,“父汗的意思?父汗能重用你不过是因为二娘又替你吹了枕边风而已。”
“迦蓝!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迦蓝笑了笑“怎么?现在来了大宣觉得今时不同往日了?奴隶就是奴隶,穿得再好也就是个贱命,永远上不得台面!”
“你!”赵锦月气的扬手要打她,却被迦蓝反手抓住,赵锦月顿时动弹不得。
“放开!”
迦蓝用力一甩,让赵锦月险些跌倒,“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自量力!”
赵锦月眼眶猩红,可确实没有了再去反抗的勇气。
迦蓝,这个她从小到大都挥不去的噩梦。
迦蓝拍了拍手,好像赵锦月是个什么特别肮脏的东西,她抬眼道“说说,你在徐世骄身边多久了?”
赵锦月不说话,迦蓝知道她的小心思。
凤阳王府是铜墙铁壁,油水不进。她既然有能力去到凤阳王府做妾室肯定是想自己邀功,当然不愿意和她分享这胜利的果实。
迦蓝拔出自己腰间佩戴的弯刀,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赵锦月惊恐的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图朵,我好久未见你了,每日吃不到你亲手为我烤的肉,洗的衣服,煮的奶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你我要给你一个大大的礼物。”
说着那刀就要向着她娇嫩的肌肤上贴去“别,别……”
赵锦月连忙跪在地上,“公主,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
看着赵锦月跪地求饶的样子迦蓝才露出满意的微笑,“这还差不多,把你在凤阳王府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以及你是什么进的凤阳王府都一五一十的说一遍!”
“这事说来话长,今日的时间太长恐怕会引人怀疑,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图朵会被这些事情都给公主交代清楚。”
“行!”
迦蓝贴近赵锦月的脸,勾着她的下巴,说“还真像那么回事,我差点忘了你本来就是汉人留的杂种!”
赵锦月神色难堪,十指紧握,可是她敢怒不敢言。
“迦蓝,你果然在这!”多尔皱眉,生怕迦蓝会惹出什么祸端来,看着跪着的赵锦月,少年的脸上不可思议结巴道“你,你真的是图兰?”
起初他还以为这只是一个长得很像图兰的汉人,直到看到她跪在迦蓝的脚下,自她很小的时候,就是以这样一个卑微的姿态臣服在迦蓝的脚下。
迦蓝和图朵的梁子早在很多年前就结下了,迦蓝的母亲本来深得王汗的喜爱,可知道图朵的娘亲出现在王汗的面前,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硬是将王汗的三魂六魄都给勾了去。
在图朵母亲,也就是赵锦月的母亲投奔王汗时已经有了身孕,听说是一个汉人的孩子。
据她母亲所说她的母亲是被一个汉人的军官给强见了,所以才会怀了汉人的孩子。
但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家都不清楚,因为在部落里谁要是怀了汉人的孩子就会被视作是不详的征兆。
王汗是个大度的男人,容下了这个不洁的女人,也同时接受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王后因为这件事情忧思成迹,在孩子们都还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所以迦蓝一心将图朵母子俩视作仇人,王汗在他的王后死后才知道后悔,他爱他的公主甚过自己的生命,所以一直放纵她去做喜欢的事情,这包括她去折磨图朵母子。
所以图朵自幼年时便跟在迦蓝的面前,当作奴隶,以便随时随地给她泄愤。
这是乞部王帐里的事情,多尔身为完颜承忠的儿子对乞部的事情并不会过多的过问,只是他有的时候会有些同情这个叫图朵的女孩。
她的命运是那样叫人同情,可是他也同情迦蓝,迦蓝活的是那样痛苦,只有从伤害别人时才能得到短暂的快乐。
就像是兽群一样,在不开心时会把自己的同伴撕成两半,以抚慰自己暴躁的心灵。
“可是图朵你是怎么混到汉人的队伍里的呢?看样子你还当了达官贵人的小老婆。”
“多尔王子,这些事情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们再说可以吗?”
多尔点头,对着迦蓝说,“狩猎快开始了,我们先走吧,别一会让大宣的皇帝四处找我们。”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赵锦月手握成拳,她好不容易的逃离了乞部的王帐,离开了迦蓝这个像恶魔一样恐怖的女人,可为何这一切没有多久便被打碎了。
她恨,她恨自己为什么要像狗一样活在迦蓝的阴影之下。她的表情愈发的狠毒,她想这或许是个很好的时机。
迦蓝离开了王汗的保护,来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要她计划周全,就算杀了她也不会被人发现的。
所以报复的种子在她的心中深深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