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恩想了想,看着秦洪生道:“秦总,很多项目上已经把钱用光了,你现在强行停止没有一点收获,我而且很亏的!”
秦洪生深吸一口气:“我就想知道,我现在外面还剩多少钱?”
白承恩沉默了。
秦洪生追问:“一百个总有吧?”
白承恩没有说话。
“五十个?”
秦洪生粗声喘气。
白承恩道:“秦总啊,你不要着急,像是研发这种东西,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给一个大收获,让你赚十倍百倍!要有耐心……”
秦洪生突然暴怒,拿起茶杯重重摔在地上,玻璃碴子溅的漫天飞。
“蓝鲸旗下近五百个项目,全国各地三千多家公司,你为什么不把我的钱投到目前最火的服装和食品领域,而是专门去碰这些长线的冷门项目!搞电子科技研发?没有个十年八年,没有几十亿砸进去,连个水花都没有,你他-妈当我傻吗!!!”
秦洪生一把抓住白承恩的领子,拼命的嘶吼道。
此时的他心知肚明,鑫鸿的资金被“阴”了。
这些钱一旦扣上了“投资”的帽子,那性质可就完全变了。
刚才白承恩说的再明显不过,鑫鸿的全部家当全部被投资到那些长线的研发项目领域里了,这种科技研发和新能源的战线拉的不是一般的长,且吃钱的速度飞快。少则三两年,多则十几年!关键是这些钱投资的很分散,研发上仅仅是做个铺垫就烧光了,就别说出成绩了!
现在的秦洪生比吞了苍蝇屎还难受,两条腿是完完全全的陷入到了泥泞的沼泽地里。
退出来,鑫鸿的钱几乎所剩无几,而那些正在研发的项目也要面临流产,一无所获。
不退,这些项目每天都在烧钱,需要源源不断的提供大量的资金,现在的鑫鸿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供应不上这么多的项目!
而操作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满脸笑意的男人。
白承恩。
……
“秦总,入账的时候尽量分散一些,方式方法也要注意,能省一点就省一点,你懂的。”
一个月前,白承恩曾给秦洪生说过这样一句话。
秦洪生脸上出现笑意:“明白。”
这年头,汇款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大家都不明说,但全都心知肚明,而绝大多数企业都有自己独特的“做账方法”,目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规避税务。市场常态如此,只是不拿在桌面上去说而已。
简单的沟通,定下了鑫鸿与蓝鲸之间的入账模式。
于是,在接下来鑫鸿向蓝鲸输血的过程中,多半是以项目投资、讯息咨询、证券业务等理由,并且在多轮操作下入账。一来可以掩人耳目,而来可以减免不少税务。
可操作归操作,鑫鸿的初衷只是想把钱拆借给蓝鲸使用而已,等M国那边的巨额资金一到,是要还给鑫鸿的,表面上的汇款单据也好,发票也罢,都是做给旁人看的,都是演戏而已。
让秦洪生打死都没想到的是,这个白承恩假戏真做了!
他不仅不承认鑫鸿和蓝鲸之间的拆借业务,反而把这些所谓的“证据”一一拿了出来,硬是把投资的帽扣在了鑫鸿的头上。
这若是正常的投资也就罢了!
从鑫鸿拿来的钱,全部被零散的分配到了那些战线极长,且耗资巨大的研发项目上。按照现在蓝鲸在这些领域的规划和规模,鑫鸿的钱若是集中在几个项目上或许能有些成就,但若是平均的撒下去,根本连个水花都看不到!
这就比如面对一个饥饿的壮汉,仅仅是给他吃下一个馒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研发就是如此。
现在中途停止,就等于放弃了这些项目。
具体花落谁家,要看谁能拿出最后一个让他吃饱的馒头。
直白来说,秦洪生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圈套了。
蓝鲸算准了鑫鸿手里的钱绝对不够支撑到收获的那一天,白承恩暗中操作,把资金分散到各个拥有特性的项目上。
没有后续资金的支撑,鑫鸿将会被活生生的耗死,然后宣布项目流产,但实则前期的研发成果全部落入了蓝鲸的口袋,而蓝鲸则会悄悄拿出自己的馒头,去喂饱这些吃了一半的饿汉。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这是一场阴谋!
秦洪生瞳孔猛然收缩,死死的盯着白承恩。
“你到底是谁?”
白承恩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看着秦洪生道:“我是老白啊。”
秦洪生的眼神锐利:“这是那些M国人惯用的套路,你们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想吞掉我们秦家对不对?”
白承恩微微一怔,点头:“啊对对对。”
秦洪生的手机响起。
按下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了秦劳奇兴奋的声音:“爸,第一批货已经发出去了,你让樊进跟那些公司说,明天咱们就可以交货了。”
秦洪生沉默了。
“爸?”
秦劳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秦洪生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秦洪生瘫坐在沙发上。
良久,秦洪生看向白承恩道:“专利的事情,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对吗?”
白承恩没有回应。
秦洪生又道:“如果我这批货流进市场,你们马上可以控告我侵权以及非法生产,对吗?”
白承恩依然沉默。
秦洪生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来。
眼神中没了昔日的锐气,整个人仿佛突然苍老了十岁,宛如一个站都站不稳的老头。
“外面的那些订单也是假的。”
秦洪生看着白承恩道:“确切的说,是你们一手把护肤品领域捧到了天上,硬生生的把项目架在那里,现有市场只是个泡沫。”
“你们太狠了。”
秦洪生险些站不稳,盯着白承恩道:“你们逼着我签下高额的违约金,如果我不能按时交出货,就让那些企业扑上来咬死我。如果我交了货,你可以代表蓝鲸控告我。我说的对吗?”
白承恩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秦洪生说的对,甚至还说了一些连他这个执行者都没想到的结果。
他眼睁睁的看着秦家父子一步步坠入深渊。
亲眼目睹了这头在沪市叱咤风云多年的巨兽,是如何一点点的陷入圈套,一点点的被蓝鲸啃食的干干净净。
在整个过程中,秦家父子的每一步都落在了江洋设下的圈套里而洋洋自得。他看到了秦洪生因为占了便宜而沾沾自喜,看到秦劳奇因为占了上风而嚣张跋扈。殊不知这背后的一切,正是江洋亲手为他们编制的死结。
他们像是玩具,被那个年轻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戏耍的同时吸干了他们的血,吃干了他们的肉,然后再狠狠的一脚蹬开,如同垃圾一般。
正如秦洪生所说。
此时的鑫鸿资本已经没有半点利用价值,就在昨天,蓝鲸榨干了他身上最后一滴血,到此,鑫鸿对蓝鲸而言已经毫无用处。
是时候一脚踢开了。
就像是那个男人在八角笼里踢向已经倒在地上无力反抗的秦劳奇。
那一脚,充满了恨意、怒火,以及无尽的杀机。
“我要见伦恩。”
秦洪生开口道。
白承恩看向秦洪生道:“华省华洲,琼华山顶。明早十点,伦恩会在那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