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之戒，借我用用。”
“……好。”
看起来简简单单的对话，实则却让洛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王朝守护之戒……李书文他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交给自己了？
洛惊疑不定地看着李书文，但对方却只是品茶，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一小口接一小口地抿着茶。
一时间，这座位于古城角落的小院又重新陷入了平静。
晚风习习掠过屋檐，吹动了其下悬挂的铃铛。
“叮铃～叮铃～”
李书文最后吸了一口茶水，轻轻将茶杯放在了桌面上。
“你似乎很惊讶。”他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洛，神色平静，无悲无喜，不起一丝波澜。
实际上，李书文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毕竟，能让眼前的白狼如此惊讶的人或者事，好像都不是很多。
与此同时，李书文心里也浮起些许复杂之情。
“你就这么随意地把它交给我？”洛十指交叉，手肘支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李书文。
不应该……那可是王朝和文明的印记与气运，不应该会这么简简单单就交给自己的……
“那可是我清王朝的历史印记和王朝气运……”李书文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我们用了无数人的鲜血与生命才把它保下来……”
洛没有说话，没有询问。
李书文会给出答案的，此时此刻他只需要做一件事……
那就是倾听。
这一定是个很长的故事吧……洛将下巴放在手背上，就这么支着脑袋听了起来。
“所以……”李书文右手按着茶杯，探身向洛略微倾过一点，“……得加钱。”
“？？？”
洛的脑门上登时就浮现出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李书文这老小子是在消遣他吗？
“你认真的？”洛嘴角猛地抽搐了几下。
麻个鸡儿，刚刚自己的情绪都酝酿好了，他给我来这个？
李书文则是歪了歪脑袋：“不然呢，我拿着这东西有用吗？”
道理我都懂……洛心想着。
“但是……为什么？”白狼缓缓开口问道。
这一点他万分不解。
李书文就这么放心？明明之前还揍了他几顿，在太行那次自己甚至一度动过杀心……
他凭什么给自己？
洛掀起眼帘望着李书文，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是啊，为什么。”李书文稍稍往后靠了靠，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又重新摸出了那枚守护之戒。
这是他清王朝最后的命脉。
“虽然说我自己是清王朝的人，但是说实在的，我对那个腐朽的王朝没有多少好感。”李书文轻轻将守护之戒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讲述了起来。
这次是真的故事。
……大概吧。
“我当初选择接过这枚守护之戒，成为一名守夜人，只是因为我是九州的生灵。”
“仅此而已。”李书文摊了摊手。
守夜人……洛默然不语。
这是一个不知道传承自什么时候的名词，指那些在长夜中守护、守望文明之火的人们。
他们手持承载文明气运的守护之戒，想尽办法活下去——或者传递下去，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将这些气运的力量发挥出来。
他们从上一次深渊战争中努力存活，只为了在下一次深渊入侵之时赴死。
“我们都只是扑火的蛾子罢了。”李书文对洛说道。
王朝守护之戒迄今为止只有七枚确认留存，其余的数不清的文明的守护之戒之所以没有确切记录，一方面是因为不知道，另一方面……
是那些守护之戒已经在某几次深渊战争中被启用，消耗掉了……
连同它们的守夜人一起。
所以——
“你想要活着吗？”洛笑问李书文。
罕见的，李书文在面对洛的问题时没有思考。
他几乎是在洛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做出来回答：
“想，但是我不能。”
在孤独、自责、愧疚与仇恨中渡过一段漫长的时间，然后在下个世代从容赴死，这是每个守夜人的职责。
“清王朝腐朽，但是并不愚昧，更不会无知。”李书文食指轻轻叩击着自己的膝盖，说道，“清王朝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可以说已经凌驾于绝大多数王朝之上了。”
“我携带着清王朝的文明寄托活到现在，自然也不无知。”
“我知道你在干什么，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李书文看向洛，耸了耸肩。
“那一次战争过后，我沉睡到这个世代，然后，我暗中重建了粘杆处。”
“表面上，我是个旧王朝的三界六道，实际上，我有着独属于我的组织。”
洛心中一凛。
粘杆处，那个王朝的特务组织，用于打探世界级别的情报。
“所以，这些年你其实对我不是不了解，甚至我这些所作所为的目的，你也知道一部分，对吗？”洛轻声问道。
李书文点了点头。
“实际上我这些年调查出来的最令我震惊的东西，不是你那调遣九州气运的能力……”
“而是你居然能在九州败亡的时候强行从深渊手里把绝大部分气运锁住……”
洛听了，沉思了一会儿。
卧槽……连这都查出来了……
“所以你这么爽快就答应把守护之戒交给我……”洛沉吟着。
李书文笑了笑：
“正是因为我查出来了这么多东西，所以……”
“我相信你。”他将桌上的守护之戒一推，推到了洛的面前。
“好好使用。”李书文沉声说道。
洛则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