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开口道:“钱掌柜同婉容姐姐的话,灼灼铭记在心。不过灼灼还是要和各位坦陈一回。”她顿了顿,朝自家大门的方向看了眼道:“外面那牌匾,没挂错。我本姓为傅,京城人士,因家中落了难被驱赶至洛城来。至于那洛城傅家么……与我算是同根吧。”
听这一番,刚刚轻松起来的气氛,又有些沉了。
白雪裳环顾一眼,握起自己的酒杯道:“同根同族又如何,傅家是傅家,灼灼你是你,跟他们并不相关。”
钱十万和苏夫人连着点头,表示赞同。
傅灼灼感激的看看他,然后再对着所有人道:“大家放心,我虽姓傅,可与傅家的恩怨,却不比你们少。我家破人亡,爹娘皆死、连幼弟都惨遭毒手。此些,都是傅家所赐。”
傅灼灼看了眼与方儿坐在一起的傅子归,继续道:“傅家泯灭良心,卖假药,害人命,我皆知。即使同姓傅,可我这傅府,绝不是他们的傅府!”
“好!说的好!”钱陈闻言大为激动,拍手叫好。
“小神医啊,我钱十万虽然爱财,但也取之有道。你是不是姓傅,眼下钱某并不在乎,但只要你不像外面那傅家般敛人钱才还害人性命,我便永远拿你当朋友!”话落,钱十万自行斟酒倒满,一饮而尽。
“难得钱掌柜说了句中听的话。”苏夫人看他一眼,而后对傅灼灼道:“灼灼莫担心,日后那傅家若敢再欺负你,姐姐帮你对付他!”
“多谢婉容姐姐!”傅灼灼伸手勾住苏夫人的肩膀,跟她亲昵道。
钱十万两杯酒下肚,看到傅灼灼和苏夫人这亲昵的样子,打趣道:“小神医啊!这成老板与你随亲,可你也不能忘了男女授受不亲啊!手放下,手放下!”
可他这一席话,却招来了不
少人异样的眼光。
连他身边的方儿,都皱起眉头道:“爹,你……”自从和傅子归做了好朋友,他是知道的,傅子归管傅灼灼叫的是阿姐,不是阿哥。
而傅灼灼也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钱掌柜,还有一事我还得跟您坦白坦白。”说着,她抬手拆了自己头上的玉冠,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本就清秀柔和的脸,瞬间成了女子的容貌。
钱十万愕然愣在那,钱陈更是夸张的长大了嘴巴,那一口来不及咽下去的酒水也悉数流了一身。
钱十万缓缓扭头看了看众人的反应,除了他和钱陈,其他人皆是一脸淡定,连自己儿子方儿,都不以为然。
敢情就他和钱陈不知道是么?
钱十万哈哈大笑起来。
傅灼灼跟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
与之交心后,这酒似乎也没那么辣口了。
把酒言欢,喝高了的钱十万,被钱陈搀着准备送回钱多商会,出门还在叨念着:“今儿小友乔迁我高兴!多喝了杯可是我没醉!没醉!”
“大掌柜看路!”钱陈搀着他一脸无奈。
方儿和傅子归不舍的告别:“子归,你有空一定要来看我啊!还有一定要带着呆呆来!”
“放心,我会的。”傅子归点头,像个小大人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吧,你爹爹在等你。”
方儿回头看了眼马车旁已经醉的站不直了的自家爹爹,又对傅子归道:“子归,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都是好朋友!”说着又上前抱住了他。
傅子归颇为感动,抽了抽鼻子眼眶都红了一圈。
替傅灼灼尽地主之谊的玲珑,见两孩子这般忍不住道:“好啦你们两个,又不是生离死别,赶紧得!”
方儿不舍的爬上马车,车上还不忘跟傅子归挥手道别。
傅子归也是目送
他离去,玲珑道:“你们离的又不远,大不了回头让钱十万再送过来嘛。”
反正她看那钱十万也是挺喜欢往这里跑的,搞不好明天就来了呢。
“嗯。”傅子归懂事的应声。
除了钱十万,苏夫人因要帮傅灼灼赶制衣服,也没多坐很快就走了。之前还热闹的府邸,转眼就静了下来。
傅灼灼披散着一头长发,呆呆的坐在大厅中,小脸红扑扑的,美眸也跟盛了一汪秋水般晶莹剔透。
白雪裳帮她善了后,回到厅中看她那模样,担心道:“灼灼可还好?要不扶回去休息会儿?”
傅灼灼看向他,而后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虚软的站起来道:“我、没事!没醉!”
看着她摇晃的身子,白雪裳赶忙扶住道:“我还是扶你去休息吧。”“不…要……”这次,逞强的话都还没说完,傅灼灼便整个人倒了下去,白雪裳眼疾手快赶紧搂住,才没让她倒在地上。
送完人回来的玲珑见状,赶紧过来道:“哎呀,灼灼怎么了?”
“阿姐!”傅子归也担心的跑过来。
白雪裳随手将傅灼灼横抱起来道:“醉了,玲珑去给她熬些醒酒汤吧。”说罢,他抱着人出了大厅往傅灼灼住的院子走去。
“哦……”玲珑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忽然之间,心里有股怪怪的感觉。
“玲珑姐姐怎么了?”傅子归见她愣愣的便问。
“没什么,走陪我去给你阿姐熬个醒酒汤。”玲珑一抬眼,带着傅子归往后面的厨房去。
白色衣抉轻拖,白雪裳不敢走太快,一来怕吵醒怀中的人儿,二来……他竟有几分私心的想这样多抱着她一会儿。
垂眸凝视她熟睡的脸庞,白纱后的双眸温柔的快要溢出水来。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他可以这般大胆的、直白的
看着她,也不用担心旁人看出什么来。
情愫真是个妙不可言的东西,孑然一身多少年,极乐馆里为他倾心的姑娘他又听过多少,可为何她就让他这般心心念念,小心翼翼,明明他们相识不过两月尙余,而他今日才知她姓傅而不姓陆!
微苦又似甜的勾起了嘴角,白雪裳无奈的笑了笑。
而脚下,他也到了傅灼灼的闺房门口。
用脚轻轻踢开房门,白雪裳正要将她送进去,可院中忽然从外飞落个人来。且他微微惊讶道:“雪裳?”
白雪裳的身影一疆,嘴角的笑意瞬间被抹去。回过头,同样惊讶道:“十二?”
墨离珏一身玄衣长袍,站在院中。看到他怀中抱着傅灼灼,脚下快步过来道:“灼灼怎么了?”
白雪裳下意识的要收拢臂弯,但又想起什么般停住动作,最后强迫自己将怀中人儿推给他道:“醉了,也好,你来就你送进去吧,我眼睛不便怕是会伤着她。”
“好。”墨离珏急忙将人接过来,稳稳抱住转身进了屋。
白雪裳在外面立了一会儿,看着墨离珏把人轻柔的放到床上,黯然的垂下眸来。
墨离珏弯腰凝视傅灼灼此刻模样,第一次见她醉了的模样,不禁勾出抹宠溺的笑来。而后想到白雪裳还在,便起身回到门口:“几日不见,她……你们可还都好?”想询问傅灼灼的近况,可又想起答应过她不公布他们的关系,他便换了的问法道。
只是,这些并不能瞒过白雪裳什么了。
“算好,也不好,待灼灼醒了,你问她吧,她一定乐意同你说。不过,你不是要到过年才回来吗?怎么……”
“林叔父得知瑶山铁链桥已断,战事驱稳,且已擒了蒙列在手,便调整了部署,只留部分驻守军。我才急忙赶回,
只是,似乎晚了一步……”就这一步,他似乎错过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过也没想到,她居然搬进了这座宅子里。
“是啊,终是一步都晚不得。”白雪裳喃喃一句道。
“什么?”墨离珏不解的看着他。
白雪裳摇头道:“没事,我多喝了几杯怕也是不胜酒力了,既然你来了,那我便先回了。”说罢,他微微额首,转身坚定离去。
墨离珏望着他的背影,有几分不解,可是这些年来,白雪裳的心思他确实从未真的看透过。
白雪裳寻到后厨,说自己有些醉了乏了,玲珑便着急的要陪他回去。将熬醒酒汤一事交给了厨娘和傅子归。
而这些转变,睡梦中的傅灼灼一无所知。
墨离珏合门回到傅灼灼身边,见她睡的熟实心不忍打扰,便在床头坐下来,静静凝视她的睡容。
分明才几日不见,可他真有种隔了山海三秋之意。本来,林叔父是让他去塞北再商讨些事的,可终是心里放不下她,就让蔚蓝前去,自己跑死了两匹快马赶回来。
虽说错过了她的乔迁大喜,但如此能见的她睡容,倒也心满意足。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朝傅灼灼红扑扑的小脸伸了过去,最后指腹轻轻划过她的眼睫、鼻梁、小嘴,最后勾勒她饱满的朱唇。也是这一下,令床上的人悠悠转醒。
傅灼灼睁开眼来,看见床头坐了个人,眼中露出迷惘。
墨离珏见她醒了,眼底掠过欣喜:“醒了?可是我吵了你?”
但傅灼灼没有回答,只是愣愣看着他。
墨离珏以为她是突然见了他太过惊讶,便给她时间缓缓,星眸剑眉含笑凝视。只是他打死都没想到,这般换来的是傅灼灼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揪住他衣襟道:“黑十二!你这个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