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位设置在一层最热闹的地方,傅灼灼一身乞丐的装扮,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直到她在摊前坐下,还拿出个药箱来,周围才有人注意到这居然多了个摊,而且是个治病医人的医摊。
呵,这就稀奇了。
要知道地下街一层鱼龙混杂什么都有,但大家都是为两条目的而来,一是卖东西,二是买东西。
可从没见过在这里摆医摊的。
更让人惊讶的是,坐在摊子上的人,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乞丐!
“哎哟,怪事年年有,今年还特多。小兄弟,我看你是来错地方了吧?”隔壁一个脸上有着一条纵向长刀疤的男子,看着傅灼灼像模像样的将医治时需要的东西摆出来,冷嘲的说道。
傅灼灼看他一眼,没有多理他,而是继续摆着自己的东西。
等摆完了药箱里东西,她又从身上摸出一块白番子,像模像样的往摊子前一挂。
然后就老神在在的坐在摊子里,颇有姜太公钓鱼的架势。
刚才的刀疤男子是个识字的人,见傅灼灼这就入定了,从自己摊子上走出来看向那块白番,还念道:“三、不、医、药、摊?嘿,我说小兄弟,你都不医人,你还摆个摊干嘛?”刀疤男看着老神在在的傅灼灼,满脸奇怪道。奇怪完了又嘲讽:“真
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啊,大冷天的不在家呆着,挂个牌子来吹冷风了。”
傅灼灼朝他看去,脸上涂了煤灰让人看不出她这长相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但一双乌黑亮丽的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的。
“谁说我不医,我这是三不医,不是全不医!”
听到她开口,嗓音还是个未发育好的少年,刀疤男更不屑了,吆喝着道:“哎,大家来看看,这居然摆了个医摊,还说什么三不医,你们说奇怪不起怪!”
被他这一吆喝,附近摆摊的,还有路过买东西的,纷纷看向傅灼灼的摊子。然后不少常年在这摆摊的人,都和刀疤男一样冷嘲热讽起来。
“这小子是脑子坏了吧,在这里摆医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还三不医,你倒是说说,你哪儿三不医啊?”
傅灼灼看看他们,然后一指旁边的白番道:“三不医药摊,太有钱的不医,太坏的不医,太妨碍我心情的,不医!”
听完她的话,围观的人面面相视一眼,然后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我看你小子别说医人了,先医治医治你自己吧!”
“就是,就是,坏人不医到也罢,有钱人还不医,我看你就是有病!哈哈哈!”
面对他们的大笑,傅灼灼不在意,从坏里掏了掏她
又摸出一本话本子来,然后架着腿就看起来,兀是一派自得其乐。
周围的人见她雷打不动没反应,笑一阵觉得没意思就也散了。
那刀疤男也摇摇头,回头到自己摊子上,“这世道,坏人多,好人多,疯子更多喽!”
傅灼灼继续捧着话本子,目光全在书上,丝毫不受他话的影响,只是嘴上道:“听你声音前中后虚,脸色暗黄,额头油腻,应该是晚上没睡好,倒也不是你摆摊太晚,而是起夜太多,不仅如此,应该还有腰膝酸软,心悸乏力,甚至夫妻之事……”
“你、你、你!你住口!”不等傅灼灼说完,刀疤男一把跳到她摊子前,双目微瞪,又是讶异又是恼羞的喊道。
傅灼灼从书后面看他一眼,小声嘀咕了句:“住口就住口,凶什么。”
刀疤男盯着面前这老神在在的小少年,一口话噎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最后左右看看,压低了声如同做贼般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傅灼灼翻着书页淡淡道,看到好笑的地方还咯咯笑了两声。
刀疤男又左右看了看,压着声音道;“就、就我起夜多的事,你、你怎么知道的?”
傅灼灼又抬眼看了他一下,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道:“你满脸病象,就这模样想
让人不知都难吧。”
一听这话,刀疤男忽然哈哈大笑两声,没了刚才的狐疑和紧张,一拍自己的肚皮道:“你真会胡说八道,我这身、体好得很,前天还上山打了只山狼,看那就是山狼皮,哪有你说的病象!”
傅灼灼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眼,确实看见一只山狼皮摆在他的摊子上。但是还是摇摇头说:“病象就是病象,现在我更确定你不但有我之前说的那些病症,还口黄气腥,肠胃也不好。你若不承认,那就当我胡说吧。”
男子脸上的笑容一僵,盯着面前的小子,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好几个圈。
这小子到底什么人,怎么能把我身上的事说的那么清楚,难道真是个大夫?
可是看着傅灼灼这身破烂打扮,和这年纪,怎么都不像个大夫的样子。
“哎呀!孙小牛你怎么啦?!”斜对面的摊子上,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让周围的人都看了过去,包括刀疤男和傅灼灼。
然后又有人喊道:“哎呀,死人了!死人了啊!”本来围在那摊子周围的买客、看客,一听到这话迅散开了一个圈。
傅灼灼透过人群,隐约看到一个人倒在摊子前,一动不动。
“孙铁匠的儿子死了?”刀疤男摸着后脑嘀咕道,然后就感觉一阵风从自己面前跑过
,等他反应过来,傅灼灼的位子上已经空了。
那穿着破烂的人影,迅速挤过人群,来到倒着的人身旁。
“怎么回事?”蹲身检查面前倒着的人的同时,傅灼灼大声问旁人道。
“不、不知道啊,他脸色突然一变,捂着胸口就倒下去了,我一摸都没气啦!好吓人呐!”一个粗布衣男子,脸色惨白的说道。
傅灼灼急忙将趴在地上的人翻过来,发现这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此刻双眼紧闭、脸色涨红发青、嘴巴半张,死死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
再一查他脉象、心跳,皆已经全无。
傅灼灼双眉紧锁,排除了他中毒的可能后,立马将人放平,然后开始心肺复苏。
围着的人看见她突然趴在尸体身上,还一会儿按胸口,一会儿又嘴对嘴的吹气,都惊讶的瞪大了眼。
“你、人都死了,你怎么还能占人家便宜!”有人看不下去,指着傅灼灼愤愤不平的说道。
而一人这样说,其他人也就跟着道:“对啊,你这人怎么能占死人的便宜,哪怕这孙小牛长得还过得去,你也不能这样啊!”
“就是,何况你也是男子,怎么能当街……”
对于这些愚昧之见,傅灼灼充耳不闻,脑中少年突然猝死的病因猜测。
是心源性吗?还是肺源性?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