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义回忆10年前与钱五结下的梁子——
1987年春。龙根家客厅。龙根的儿子龙义在家看电视，看上去有22岁，马蜂细腰，一表人才。龙根匆匆走进客厅，招呼龙义：“关掉电视，给你交代一个事。”
龙义关上电视，站起。龙根盯着他说：“本来，趁我还在位上，给你安排到发展局工作，可是你不去。也好，这次给你提供一个发展机会，就看你的造化了。”
龙义不屑一顾，懒洋洋地说：“什么机会？”
龙根慢条斯理说：“替台商柏典和发展局建筑公司经理钱五竞标柏子山服务区建设项目，为你将来大显身手作铺垫。具体事宜，你到柏国宾馆找柏典，听从他的安排。”
龙义有了激情：“好！我就喜欢刺激挑战。”龙义说罢欲走。
“慢！”龙根还有话交代：“这次柏典竞标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在竞标现场，要谦虚、低调、会施舍、讲文明。”
“好，我明白。”龙义应声而去......
龙根望着儿子的背影，皱着眉又拿起电话和秦威通电话——
“秦威啊，我是你龙根哥呀！”
“啊？龙主任。您有何指示？”
“听王书记说，发展局要和柏典竞争柏子山服务区项目？”
“是的。宋书记老糊涂了不说，县领导竟把咱发展局甩一边，把黄金地段低价卖给台商。这不是出卖我县的利益吗？我们要参与竞争！”
“你知道，惠台是招商引资的重要举措。但你一提出竞标，王书记也只得同意了。可是台商柏典却不干了。”
“柏典不参加竞标了？”
“是的。不过，王书记让我做柏典的工作，柏典才勉强同意委托我儿子替他竞标。”
“啊？您儿子？”
“是的。不过，请放心。我儿子大学毕业，没有见过世面，胆小怕事，岂敢和您发展局叫板？他只是应付了事。竞标成功，非你莫属！”
“嘿嘿！还是您龙主任识时务，看得透！”
招标会议室内。土地局局长郝地，正在翻看龙义代表台商和钱五代表发展局提交的资质证书和竞标报告。纪委副书记高云鹏正查阅土地局关于拍卖土地的有关规定和意见。发展局监理裴强正在查看柏子山经济特区规划图。秦平和孔庙村支部书记赵根指指点点柏子山服务区所处的位置。
龙义陪柏典一会给土地局长郝地倒茶，一会儿给高云鹏递烟，一会儿又凑到秦平跟前看50亩地的位置......
发展局钱五独自窜来窜去。一会儿给有关人员递自己的名片，一会儿咬住郝地的耳朵嘀咕，一会儿又瞪着眼站到座位上谁也不理......
竞标开始。钱五首先答辩陈述：“各位领导，秦局长说了，这50亩地应该归我们开发。我们一有资质证书，二有领导支持；三有雄厚的资金和开发技术；四有规划。看，就如何开发，我们已经形成规划。”
土地局长郝地撇着嘴：“钱老板公司扎的摊子满城都是，这50亩地开发，是集商贸、文化、住宿、娱乐为一体的综合开发，发展局能保证工期和质量吗？”
钱五一愣，忽然说：“假如我们顾不了，可以转包到有资金有技术的其他单位呀！比如转给台商柏典老板承包。”
柏典摇头苦笑。“休想！”龙义气鼓鼓站起，替柏典展开攻势：“发展局想拿别人的孩子套狼，单凭这一点，就无资格中标。我代表柏典先生明确表态，不做你们的二手承包！如果我们中标，能凭资金、技术，保证工程质量和进度！”
钱五出言不逊：“小龙义，我是说，假如我们顾不上，由台商接包。难道我们真顾不上吗？真是给你脸不要脸！”
龙义也不示弱：“你狐假虎威，算什么东西？”
高云鹏看龙义和钱五打口水仗对骂，大声喝道：“龙义，不要打嘴炮了，快陈述竞标理由！”
龙义咽口唾沫，看看各位，气鼓鼓地坐下转入正题：“我认为发展局竞标，首先无诚意。秦局长本来就没有打算投资建设柏子山服务区，却在领导那里要求竞争。现在开始竞标了，秦局长摆着架子不来，让他小舅子钱五来胡说八道。这不是搅局吗？如果让这位钱五承建服务区，能保证工程质量吗？其次他们铺的摊子大，人又少，资金又短缺，中标后转手。这是利用部门权势霸揽项目，牟取私利。发展局既保证不了工程质量，还浪费社会成本。而台商柏典先生却拥有雄厚的资金和技术，亲自坐镇竞标，支持柏子山经济特区的开发建设。这不仅促进了我市经济的发展，还为海峡两岸同胞提供了合作典范！”
大家纷纷点头......
双方答辩结束，有关部门对竞标双方投票。最后土地局长郝地在各方的监督下宣布投票结果：“台商柏典一方中标！”
龙义回忆画面从脑际消失。他愤愤不平地说：“从那以后，俺和钱五结了冤仇。现在柏总让我组织修路，可他钱五非逼我把修路工程让给他发展局建筑公司。他不就是仗着他姐夫是发展局长吗？论资金、论能力、论人缘，他哪一点比我强？现在竟骑在我头上，在华西市充老大！”
陈得索厉声道：“谁是老大？法律是老大！违法犯法，没有出路！”
龙义振振有词：“我就是依法、依理、依章竞标揽活。他有本事向市委向柏总要，为啥他钱五不努力，还想坐享其成，要从我手里夺？”
陈得索语气缓和：“你具体一点！”
“我有点渴。”龙义说。陈得索递给龙义一杯水，龙义一气喝完，道出详情：“柏总委托我具体负责施工，钱五听说后约我到金利来大酒店吃饭......”他开始诉说最近发生的事——
龙义如约到金利来大酒店205雅间和钱五见面。
钱五给龙义递烟，假惺惺地说：“龙老弟真是后起之秀，1987年初入江湖，就旗开得胜。现在又成柏总的修路主管，佩服！祝贺你呀！”
龙义不知钱五是给他挖坑，便好心谏言：“您老兄的摊子大，人手少，老是竞标时准备不足。特别你的大局长秦威不出面，老靠你在现场招摇过市，没有力度！”
钱五显得诚恳：“老弟说得对，我正在建特区公安分局办公大楼，秦局也没有做充分准备。但在私下，我们早已对柏子山道路工程进行了设计、筹资、策划好了，柏总给你了，能不能转包给我？”他看龙义没有吭声。继续开价，“这样吧，原来都是我揽活再转让，这次是你揽工程转让我，我给你十万元的转让费，这是我第一次割腕出血。”
龙义摇摇头，夹起一个肉丸子送到嘴里。
钱五眼睛一转，又献一计：“要不，咱弟兄俩合作，我出资，你出人，利润二一添作五，怎么样？”
龙义脸涨红得像鸡冠，他把筷子猛一放，亮出底牌：“钱老兄原来摆的是‘鸿门宴’呀！你别逼我了行不？我受台商柏典重托，有权利敢随便给你吗？这几年你大小活通吃，现在还要磨眼里掏麸皮，打破罐子捉鳖，这是道上的规矩吗？”
钱五脸一红，阴森森地说道：“看来，你是不给我面子了？”
龙义站起来，指着钱五义正辞严：“我不给你面子，也不敢给你面子！你硬从我嘴里掏食，这是谁不给谁面子？”
钱五哑口无言，只得冷冷地笑。离席后，撂出一句：“老弟，你可别后悔！”
龙义也不示弱：“随你的便！”
龙义回忆结束。他说：“这就是我们和钱五厮杀的背景，后来他们砸俺的宾馆，你们都知道。”
陈得索平静地说道：“还有吗？”
龙义要求：“我恳请公安局，要抓，抓完。不论‘光棍’、‘眼子’，都公正处理！”
【作者题外话】：本章与上部书关联，也是发生械斗的起因。请关注相关人物的动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