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根陪于秋叶走进宋名办公室。于秋叶戴住眼镜，脖佩项链，手提名贵皮包，优雅地走到宋名跟前。宋名站起来。
于秋叶开门见山道：“宋书记，您找我有事吗？”
宋名环顾左右，没有回答。示意龙根离开。
宋名把门关上，给于秋叶倒茶，说：“谢先是我的战友，也是你父亲的学生，他有两个孩子，一个被日本人杀害，一个神秘丢失。他嘱托我和你父亲寻找丢失的儿子。现在你父亲也走了，责任落到你和我的肩上。”
于秋叶坐下说：“我父亲遗嘱中，让我找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入党介绍人蔡永令，一个是谢先的儿子‘弘’。我始终惦记着，只是没有腾出时间。您有线索吗？”
宋名声音低沉而忧伤地说：“我和龙主任到蔡永令的家乡去找他了，他于1966年9月被两派迫害致死。上级组织部门已经给他下发了平反昭雪的文件，有机会给他树碑立传。”他往外张望一下，压低声音道：“杨秀玉生前说她两个儿子头顶都有双漩涡。我发现龙根和杨抗利头顶也都有双漩涡。”
于秋叶吃惊而困惑：“这么巧？”
宋名将信将疑道：“说巧也巧，说不巧也属自然。杨秀玉和杨秀峰是亲兄妹，和龙山是姨表亲关系。所以，龙根和杨抗利都与杨秀玉丢失的孩子有血缘关系。”
于秋叶略有所思：“也就是说，从血缘遗传角度分析，龙根和杨抗利他俩头上有双漩涡不是唯一的证据。”
宋名喝口茶说：“对，这是我纠结的地方。让你来，就是请你对杨秀峰的孩子做进一步调查。”
于秋叶品茶点头道：“好的。”
一天午后，杨秀峰在抱着收音机收听京剧《红灯记》。但听李奶奶道白：“爹爹不是你的亲爹爹......奶奶也不是你的亲奶奶......”杨秀峰的妻子张艳及其母亲也在边收拾餐桌，边欣赏李奶奶和李铁梅对唱……
于秋叶叩杨秀峰家门。
杨秀峰拿着收音机开门，发现是于秋叶，吃惊地问：“秋叶，怎么这时来？”
于秋叶笑吟吟道：“给您报告好消息呢！”
“什么好消息？”
“我父亲和陈国清都昭雪了，杨庆典爷爷也释放了！”
“好、好！”杨秀峰表情复杂，他试探问，“你庆典爷爷怎么会释放？”
“他怎么不会释放？”于秋叶白了杨秀峰一眼，“他举大义把19名革命志士救出，功不可没！我和陈得索亲自到渝都奔波呼吁。”
秀峰母亲凑上前，高兴地说：“你们都是孝顺孩子呀，多亏你们搭救这个该死的老头子呀。”
于秋叶坦然一笑：“爷爷是俺的恩人，俺得知恩图报。”
杨秀峰急切问：“他现在在哪里？”
于秋叶答：“在你们华西老家。他说：从哪里来，还到哪里去，叶落归根，土里刨食，靠着墙根，吃个饱饭就行了。”
杨秀峰无语，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秀峰母亲埋怨杨秀峰：“秀峰呀，你连外人的孩子都不如。你爹虽然没有养你，但生了你。形势变了，你不能再恨你爹了！”
于秋叶说：“奶奶说得对。杨爷爷解放后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政府和家人的事，咱不能让他晚年孤独受苦。”
秀峰母亲牵挂杨庆典：“你嫌弃他，我回去伺候他！”
张艳插话替杨秀峰圆场：“妈，秀峰不是不认爹，而是抗利咋办？”
杨秀峰点头沉思，杨母沉默，于秋叶吃惊……
于秋叶心想：“难道杨抗利真不是杨秀峰的儿子？”她扫视她们，走近杨秀峰，正色道：“杨叔叔，我就是为抗利而来！”
杨秀峰一愣，担心地问：“他怎么了？”
于秋叶说：“杨抗利很好，只是我要调查他，是不是您的亲儿子？”
张艳、杨母吃惊、沉默。杨秀峰愤怒道：“你什么意思？”
于秋叶说：“谢先叔叔的儿子‘弘’头顶上有双漩涡，杨抗利头顶也有双漩涡。我和宋名书记怀疑他是谢先的儿子！”
杨秀峰故作镇静：“杨抗利和弘是姑表兄弟，他们像，正常！”
于秋叶无语，她绕着杨秀峰转。杨秀峰浑身哆嗦，心想：“于秋叶怎么知道这一秘密呢？”他试探问：“谁让你来调查抗利的身世的？”
于秋叶平静道：“宋名书记。谢先叔叔遗书中，托付宋名书记和我父亲寻找他丢失的儿子‘弘’。可是始终找不到线索，这让他们时常牵挂、纠结；艾灵阿姨也觉得对不起秀玉阿姨，内心有抹不去的悔恨。他们认为找不到谢先的儿子，好像永远背着人情债和良心债！作为晚辈，我有责任完成他们的心愿。”
杨秀峰淡淡说：“家家有缺失，人人有遗憾。人情和良心永远还不了。你就给宋书记、艾灵说，谢谢他们的牵挂和好意。”
秀峰母亲插话：“秀峰呀，纸里包不着火，雪里裹不住尸。你爹牢都坐了，还怕什么？”
杨秀峰迟疑片刻，道：“秋叶，你给宋书记，艾灵说，杨抗利的确是谢先的儿子！就说他们的人情债和良心债都已经还了！”
于秋叶将信将疑：“您说是，就是呀？宋书记信吗？杨抗利会接受吗？杨叔叔，您如果信任我，请把详情告诉我。”
张艳插话：“秀峰，形势变了，不要再掖着盖着了。这样堵我们的心不算，还对不起于老师、谢先和秀玉，更对不起艾灵和宋书记。”
杨秀峰眼睛浸泪：“秋叶，抗利的身世秘密需要由老爸自己说。”
于秋叶兴奋道：“邀着艾灵阿姨和得索，我们回您老家见杨爷爷！”
杨秀峰迟疑地点了点头……
上午。村北小河边树荫下，杨庆典坐在锄把上，夏风把他花白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他背靠自己的责任田，吸着自卷的喇叭头烟；豆地传来蚰子的吱吱叫，脚下的地沟淌着哗哗流水声……
杨秀峰、于秋叶、陈得索、艾灵分别提着水果等礼品，沿沟路走近杨庆典……
于秋叶主动招呼：“杨爷爷！”
杨庆典站起来，惊诧……于秋叶、陈得索拥抱着杨庆典，艾灵在一旁笑：杨秀峰窘迫……
杨庆典两眼含泪，扫视艾灵、杨秀峰……
杨庆典对于秋叶，陈得索说：“是你俩让找我的吧？”
陈得索看着母亲艾灵。艾灵接话：“是的。于老师、国清被昭雪，你平安出狱，这也是儿孙的福气。大家与你共享天伦之乐，天经地义。”她转向杨秀峰，“秀峰，还不给老爹跪下认错？”
杨秀峰没有跪，他红着脸上前，嘴巴嗫喏着，上前拉着父亲杨庆典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
杨庆典意味深长地说：“秀峰，不要给我跪了，替我和谢先向艾灵跪下谢罪！”
杨秀峰欲跪，被艾灵、陈得索拦着。
于秋叶顿悟：“他们父子之间有秘密？”
艾灵也困惑：“老杨，山高遮不住太阳，儿大大不过爹妈。不给你跪，给我跪，你唱的哪出戏？”
【作者题外话】：杨庆典和杨秀峰见面，读者可思考谢先儿子‘弘’的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