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您该上朝了。”
和士开听到老仆的呼唤后睁开双眼，看着窗外还有些昏沉的天色，突然头痛起来。
他强忍着宿醉从床榻上起了身，揉着太阳穴走向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了几口让脑子清醒了一点，才缓慢地坐在椅子上对着侍女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回大王，今天是七月三十了。”
和士开点了点头，让婢女伺候更衣梳洗。
等收拾妥当后，和士开才慢吞吞的迈步出门，向着皇宫走去。
而琅琊王高俨与冯子琮等人早就候在皇宫内院，找到了今天至关重要的人手，御前四品武卫将军库狄伏连。
那库狄伏连生得魁梧壮硕，一张方脸长相平凡无奇，但眉宇间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站在那里像一座山岳，令人望之便心生敬畏。
“库狄伏连将军听令，命你擒杀和士开，不得有误！”
琅琊王高俨左手攥着那张奏表，右手扶在腰间佩剑上，冷声沉眉吩咐道。
库狄伏连微微颔首，却在心底萌生了一丝犹豫之感，因为这和士开并非简单角色，若是皇上之命，也应该是一纸圣旨。如今只是一张公文奏表，真是过于蹊跷。
“怎么？你库狄伏连难道还要抗旨不成？”
高俨见他毫无反应，厉声呵斥道。
“臣不敢……”
库狄伏连赶紧低下头，躬身抱拳。
“只是，还请冯尚书再去请示陛下，要张圣旨为宜。”
冯子琮闻言皱起眉头，说道：“此事已经耽搁不少时辰了，再拖延下去恐怕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这奏表有国玺为证，难道还不能行王之事吗？”
库狄伏连没有接话，依旧垂着头不知所措。
冯子琮心中恼怒，暗恨他居然胆小如鼠，可是碍于身份，又不好发作，只能继续面向高俨请示一番。
“大王，臣建议即刻动手。”
高俨思考片刻，挥袖下定决心。
“库狄伏连听旨，命你带禁军五十，在朝门处拿下和士开，押送尚书台。”
高俨扬手把那张公文递给库狄伏连，同时对他下达命令。
库狄伏连恭敬的接过公文，对着众人行礼告退后转身离去。
望着库狄伏连的身影消失，高俨嘴角勾勒出一抹释然的神色。这次的计划他筹谋许久，只希望不要出现任何纰漏才好。
和士开身穿宽松的紫色官袍，正了正帽子。抬眼望向了东边儿挂在铜雀台房檐儿上的朝阳，心中不由得慌了起来。
他停下了步伐，顺了顺胸脯子，想要镇静下来。可刚往前踏了半个脚步，头脑突然眩晕起来，只得跟着其他上朝的官员亦步亦趋地缓慢前行。
眼瞧着还不到上朝的时候，和士开就想着到尚书台稍事歇息。
可刚跨过了神兽门，就看见乌泱泱五十个金盔金甲的禁军来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径直来到他的面前，举刀指向他的脖颈，让他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要刺王杀驾吗？”
和士开惊恐地望向他们，颤抖着身体往后移动着脚步。
这些士兵虽然是皇帝的禁军，但也不是他一个商人出身的胖子能比得了的，若是惹急了他们，说不定自己今日性命不保。
“今有圣上国玺加印奏折，奉命擒拿你这奸佞恶贼和士开！”
库狄伏连走到和士开面前，冷笑着说。
“国玺，奏折？哪儿来的？”
和士开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瞪圆眼睛，心道：此事真乃蹊跷！
“定是尔等假传圣旨，若让陛下知道了，可饶不了你们！”
和士开努力保持着镇定，用手护住胸膛。
这时候他的目光突然瞥到旁边站立的冯子琮和琅琊王一干人等，顿时心念电闪，明白自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
“我就说，昨日陛下还为我正名，怎么今日就要杀我。原来是你们这一干乱臣贼子作祟！”
和士开愤恨的盯着琅琊王等人，咬牙切齿道。
冯子琮和琅琊王等人被和士开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往后退去，生怕和士开会暴起伤人，到时候若是被反啄一口，那可不是好受的。
“库狄伏连将军，快将此十恶不赦的罪人绑起来。”
琅琊王高俨躲到一边儿，催促库狄伏连道。
库狄伏连微微点头，抽出腰间长刀，对着和士开走了过去。
“哼！我看谁敢！”
和士开怒哼一声，气势汹汹的拔出腰间佩戴的长刀，做出攻击姿态。
“和士开你这奸佞，还不束手就擒。”
库狄伏连怒目圆睁，提起全身劲力朝和士开扑去，手中长刀狠辣刁钻，朝着和士开劈砍而去。
叮！
宝刀相撞，库狄伏连抬起脚，一脚就把和士开踹到了地上。
身后禁卫一拥而上，如叠罗汉一般把和胖子压在地上，拿着牛皮绳手忙脚乱地缠绕他的四肢和腰部，把他牢牢捆住。
和士开奋力挣扎着，奈何身材肥胖，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和士开，你贪赃枉法、陷害忠良，蛊惑圣听，鱼肉百姓，实乃十恶不赦。如今圣上英明神武，命孤将你擒拿，你还不认罪伏法！”
高俨负手踱步到和士开面前，双目精光毕露，俯视着他。
和士开仰着头哈哈大笑。
“认罪伏法？休想！和某家乃陛下亲封淮阳王，就算是认罪，那也要陛下金口玉言。你一个亲王，难道要图谋不轨吗？”
高俨冷笑几声，伸出手掌拍打了两下。
“你这逆贼果然不见棺材不掉泪。来啊！把他绑到柱子上，让前来上朝的文武都来看看，这种人是个什么下场！”
高俨话音刚落，就有两个禁军按照他的吩咐上前把和士开从地上拎起，一左一右夹着他就往尚书台走。
和士开奋力抵挡着，试图挣脱开钳制，但很快他就被两个禁军死死按住，无论他怎样挣扎，始终不肯放弃抵抗。
冯子琮扯了扯高俨的衣袖，低声提醒。
“快把他给杀了，再拖一阵子就来不及了。”
高俨闻言，看了冯子琮一眼，随后深吸一口气，对身侧的司马都督冯永洛使了个颜色。
冯永洛会意，悄悄靠近被困在柱子旁边的和士开，在距离和士开两三步远的位置，突然飞奔过去，拔出腰刀，刺进了他的肚子。
噗嗤！
鲜血喷溅在冯永洛脸上，和士开的身体猛烈的哆嗦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和士开，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感觉轻松一点。
“啊……！”
和士开吃痛地惨叫一声，身体猛的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此间事了，我也带着禁卫继续保卫这皇宫了。大王，您也该上朝了。”
库狄伏连看着已经没有声息的和士开，淡淡说道。
高俨点头应下，转过身，昂首挺胸，一副傲然之姿。不过他可没有朝着正殿走，而是快步离开了皇宫。
“大王，你已经犯了专杀之罪，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干脆把所有的奸臣除掉算了。”
刘辟疆紧紧随着高俨，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
“也好，舍洛你速速去京戍营带兵，就在秋水门驻扎。孤倒要看看，皇兄是何打算！”
高俨眸色阴沉，语气森寒。
“遵王命。”
高舍洛拱手领命，立即骑马赶往京戍营。
正殿里，众文武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不明白为什么会演变成如今这幅局面。和士开的尸首还静静地躺在血泊里，流出的鲜血浸湿了青石砖，显得触目惊心。
“到底是谁干的！”
高纬怒吼一声，一拳砸在龙椅扶手上，震得扶手嗡嗡作响。和士开可谓是他最倚重信任的肱骨，如今却死在了尚书台上。
“回陛下，库狄伏连说，是琅琊王拿了印有国玺的奏章……”
禁军统领刘桃枝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回禀。
“胡闹！”
高纬闻言，气得浑身发抖。
“寡人的这个胞弟，实在是娇宠惯了！”
刘桃枝默然不语，他跟着高纬多年，深知高纬是何种秉性，因此并未附和。
“刘统领，传令下去，派人去捉拿琅琊王，务必活捉！”
话音刚落，就见一小黄门跌跌撞撞跑到了正殿里，也不顾凌乱的衣帽，纳头便拜。
“陛下，大事不好了。琅琊王他…他带京戍三千兵马现今就驻扎在秋水门下。”
高纬闻言大怒，指着刘桃枝厉声呵斥。
“废物！你这个禁军统领是干什么吃的。”
刘桃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只是不停磕头。
“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把琅琊王给寡人请到宫里。”
刘桃枝闻言大喜：“谢陛下不杀之恩！”
“记得是请，还不快去！”
高纬不耐烦的挥挥手，刘桃枝慌忙爬起来跑向门外，急匆匆离去了。
高纬其实心里也知道，就自己这偌大的皇宫里不到两千的禁军，平日里都是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萌受祖宗余荫的主儿，哪个人不是祖上至少是四品的大员，真遇上京戍的那群人，要是再让他们遇上了安德王的人，那就彻底凉调了。
这才让他亲自去请高俨入宫。
刘桃枝带着八十多号禁军，骑着统一的御马，呼啦啦的朝着秋水门行驶而去。
眼瞧得：
秋水门前旌旗舞，三千精甲列阵前。金身罗汉燃怒火，敢叫死水换新颜。
三千铁甲军卒肃然而立，每一个人手持横刀，目光冷峻。
刘桃枝翻身下马，一瞧这阵势，一身冷汗沿着脊梁骨直冲天灵盖，顿时打湿了里衣。一咬牙，一跺脚。心说：也就这一回了，怎么也得上啊。
“陛下有旨，宣琅琊王觐见。”
刘桃枝硬着头皮大喊了一句，就看到刷啦啦几百步卒把他这几十号人手给围了起来。从队伍中闪出来一银盔金甲的俊俏男子，眉宇清朗，鼻若悬胆，唇红齿白，正是琅琊王高俨。
“把刘将军给孤请进帐去，孤有话对陛下要讲。”
“遵命。”
两名兵卒上前抓住刘桃枝的胳膊，强拉硬拽的把他塞进了大帐。
高俨则扫视着眼前这八十多号禁卫，朗声大喊。
“和士开是罪该万死，陛下若是圣明，那就宽恕孤之罪过，否则，休想让孤再进皇宫。”
他撂下这句狠话后，就拂袖走进了营帐。
禁卫们也不敢再多耽搁，只得把这话原封不动地禀告高纬。高纬听罢大怒，当场就掀翻了桌案。
“竖子狂妄！”
他又回过头，看到了低着头浑身颤抖的冯子琮。
“姨父，劳您大驾。去把我高家的忤逆之人给请到宫里。”
高纬的脸颊微微抽搐，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
冯子琮听这话头，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参与其中暴露了。可没想到却是他高纬要让自己去请高俨入宫，也只得躬身拱手，只身前往秋水门。
到了高俨的大帐中，他也没有再多言语，只是原封不动把高纬的话给递了过去。
“姨父，和士开罪该万死，他使父皇退位，又让母后几次到庙里做尼，我就是为此而借皇上的名义杀了他。如果皇上认为我做的不对，要杀我，我也决不逃脱罪责。如果不杀我，就派陆令萱来接我进宫。”
高俨坐在帅案前，背脊笔挺，一张俊秀的脸庞透着凛冽。冯子琮望着他坚毅的侧脸，一瞬间似乎看到了高湛年轻时的影子。
“也罢，俨儿大了。姨父这就跟陛下说，让陛下定夺吧。”
谁知道陆令萱一听到要她出去一个人硬抗三千京戍，早就面若死灰，体如筛糠了。要不是高纬给她搬来了个墩子坐，她就能直接昏死在大殿上。
高纬一时间没了主意。
这时候能出得上力的段韶还在襄阳，高长恭压根就是听调不听宣，现在就算是在邺城也没功夫去找他。
这一拍脑门子，忽然一个灵光浮现在心头。
“快点儿去请国丈爷，斛律丞相。”
这边儿刘桃枝赶紧打马前往丞相府，那边儿高长恭三兄弟可就到了秋水门了。
高长恭其实一早就知道高俨做的这件大事儿了，却一直忍到现在才出现。说白了就是等着给琅琊王收拾烂摊子。
刚到了大营，他就连忙吩咐参与这件事儿的刘辟疆等人抓紧时间收拾金银细软离开京城，哪怕是往大周跑也行，只要是隐姓埋名。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俨儿好样的，和士开这等豺狼就是该除之而后快。”
老二广宁王高孝珩抚掌笑道，恨不得他也是个武官，这样直接就把高阿那肱那群咬人的王八羔子给杀了。
“你现在应该带兵冲进去嘛，直接逮着那几个狗杂种给弄死。”
安德王高延宗似乎也恢复了他那混不吝的本性，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兴致勃勃地鼓动高俨出击。
“当年六叔儿杀杨愔的时候，只带了八十人入宫，今天有几千人，还怕什么？”
安德王说完这话，众人纷纷沉默了片刻。
“宗儿哥，此事孤已经僭越了，若是再带兵进宫，怕是……”
高俨摇头叹息。
正这时，斛律明月骑着黑云踏雪宝马，姗姗来迟。还没有下马，众人就听到了他爽朗的笑声。
“龙子做事儿，就是跟那些寻常人不一样啊 让老汉俺好生佩服！”
斛律明月跳下马，迈着雄健的步伐，一把就拉住了高俨。
“陛下让俺来，就是劝你入宫的。不怕，那些狗杂碎早就该死，陛下那里老汉俺去给你说情。”
“多谢丞相。”
高俨拱手施礼，神色诚恳。
斛律老汉摆了摆手，又翻身上了马。长驱直入，直接来到了正殿门口，如闲庭信步一般登上了九十九级高台。
进了门，也不行礼，也不多言。直接冲着左右文武就是一通怒骂。
“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拿着大齐的俸禄，不知道宽慰陛下，也不知道劝解琅琊王。干脆往后摆些土人木偶算了！”
又朝着高纬微微拱手，施了一薄礼。
“陛下啊，跟老汉俺去见琅琊王去，老汉俺保你周全。”
有了老丈人的保证，高纬也放下了最后一丝犹豫，当即站起身来。
“走，寡人这就去见我那不争气的胞弟。”
斛律老汉骑马在前，高纬由刘桃枝等禁军护卫着，身后则跟着满朝的文武。刚来到了秋水桥前，就听到田总管那纤细的嗓音响彻在空荡荡的河畔。
“陛下驾到，闲人闪避。”
此话一出，原本在桥前列阵的三千京戍兵马齐齐后退，不出六十息，早就退得毫无踪影了。
高俨这下可慌了神，没了重兵保护，眼下他纵然有大齐两个肱骨保护，在自己哥哥的天子威严下，可算不得什么。
看着自己这皇帝堂弟震怒的样子，高长恭心底暗叹一声：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于是向前两步，挡在了高俨面前。
“陛下息怒，琅琊王少不更事，行事鲁莽。等到再长大一些就好了，希望陛下不要追究他的罪责。”
斛律明月也打着哈哈，翻身下了马。给高纬鞠了一个深躬。
“陛下，你们乃是手足兄弟，他和士开不过是一个外人。若是因为此事而不和，让太后如何想啊？琅琊王他才十三岁，说白了寻常人家的孩子还跟在爹娘屁股后面当跟屁虫儿呢。”
说罢，他又拉住了高俨的手。既是冲着高俨，也是冲着群臣道：“不就是天子的弟弟杀了个人吗？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在这儿堵着干嘛？”
在高纬的应允下，众朝臣这才算是真正下了朝。也都没有多做停留，赶紧一哄而散。毕竟这是皇上的家事，谁要是多待上一秒，那就难免会落得个分尸的下场。
“田鹏鸾，寡人的佩剑呢？”
高纬从田总管手里拿过来那柄象征着天子权威的鹿卢剑，把他轻放在了高俨的肩头。
“给寡人跪下。长兄如父，今日寡人就代先帝教训教训你这个目无法纪、无父无君的逆子！”
高俨双腿发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任凭高纬用鹿卢剑在他的脊背上抽了下去，那锋利的剑锋虽然没有刮伤肌肤，但还是把高俨华贵的衣袍给割破了。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直到高俨的脊背开始渗出一片血珠。也不知道是高纬心疼了，还是他实在是打不动了，这才拄着长剑，朝高俨挥了挥手。
“给寡人滚！再有下次，不要说寡人不顾兄弟情分！”
高俨低垂着眼眸，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在大房家的三个兄弟和斛律明月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秋水门。
看着他那孱弱的背影，高纬眼圈发红。
“是寡人对不起先帝，对不起母后。我高家怎么出了这么个胆大包天的逆子啊。”
高纬把鹿卢剑扔给了田鹏鸾，双手一背，仰头长叹。
“把司马府那些个臣子都给寡人绑了，送到寡人的宫中来，这些人活该分尸。”
一路上，高纬是越想越气。一来是自己的心腹不明不白地就被弄死了，二来是这个弟弟实在是过于胆大包天。之前和士开他们说的时候，自己还不觉得。现在一看，其心必异。
满腔的怒火无人发送，也就只能往司马府这群给琅琊王出谋划策的人身上发，以平息他胸中的愤怒。
刘桃枝这个专业的皇家打手倒是乐见其成，毕竟今天因为他琅琊王没少受委屈，可真让他去这些个司马府的属官家抓人的时候，那些琅琊王的心腹是一个都没见到，仿佛销声匿迹一般。反而一些五六品的小官倒是还在邺城中。
回过头向高纬一说，这可就傻了眼。本来高纬还想着把那些人同处死，被陆令萱这些人一劝，也就放下了这个打算。毕竟名声还是要比消气重要。
可火气没撒完，他高纬是不可能罢休的，难过的就是他冯子琮了。作为高纬兄弟二人的姨父，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认为他就是撺掇高俨矫诏的真凶，但这份奏章毕竟是夹带在他的奏折里的，所以也混了个罚俸三年，官降一品。
和胖子死了的消息终究是从皇宫传了出来。后宫里，胡太后只是猫哭耗子似得嚎了两声，毕竟她还有一干的男宠，再不济还有皇寺里年轻貌美的和尚师傅。而和士开这个死胖子也被加了假黄钺，追封了司徒、太宰。
这死胖子一死，邺城的百姓可算是过了年了。一个个欢欣鼓舞的，就差买上爆竹之类的东西庆贺了。大家也终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这些祸国殃民的奸佞了。就算到酒馆喝酒的时候，老板还能白饶你两个凉菜儿。
孩子们聚集到一起，又唱起了那首童谣来。
“和士开，七月三十日，将你向南台。”
“杀却！”
这当是：
不是老天不开眼，并非凡尘俱豺狼。
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