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
无尽的白色。
吴言轻轻向前走去,四周的白色干净得病态。不远处,他看到了蓝色的天空。他奔向那抹蔚蓝,脚步却没有声音。天空中,漂浮着一只巨大的白鲸,似乎在云朵中做着美梦,它与天空都显得过于干净了。
“你在天上做什么?”
白鲸缓缓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里透出点点光亮。
“休息。我在天上休息。”白鲸没有张嘴,却发出了声音。
吴言看着白鲸的眸子,不知怎么,胸口隐隐作痛起来。
“自己的话,不孤单吗?”
白鲸没有再回答,它发出了一阵欢快的叫声,在空中摇晃着自己美丽的尾巴,它白色的身体反射出漂亮的阳光,向更远的天空飞去。
吴言心脏又是一阵刺痛,直觉告诉他,他不能让这只白鲸飞走,他的理智被抽空般,追着那只鲸。周围太安静了,他听见自己的喘息与心跳声。
别走...不要走...
别走!
吴言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的印花吊灯。吴言知道,自己又做梦了,一个永远同样的梦。他翻了个身才发现,枕头已经湿透。他浑浑噩噩地走到厨房,家里没有水了,他随手开了一瓶威士忌,就那样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酒顺着他的下巴流下,他粗暴地抹了抹嘴角,全身力气才好像被抽空般瘫坐在地上。
只要不那么清醒,怎样都可以。
吴言就这样又沉沉的睡了过去,这次他没有梦到白鲸。
又被叫醒时已经是中午了,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直直的射在他脸上。“吴言!今天是韩若雪的婚礼!你喝成这样!”吴言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人。沈飞,他十几年的好兄弟,此刻正低着头死死盯着他。那黝黑的脸和浓密的眉毛显得沈飞整个人好像才十几岁的样子,他的眼睛因为生气而瞪得更大了,显出不符合年纪的少年般的生机。这么多年,沈飞似乎一点都没变。
“哥们儿!你知不知道喝酒耽误事儿啊!”沈飞踹了吴言一脚,眉头拧在一起。
吴言吃力的爬起来“是因为喝酒没叫你吧,哪儿那么多废话。”沈飞又狠狠踹了吴言一脚“你丫也知道啊。”
吴言走到镜子前,他抬头,镜子里的男人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是一双太浑浊的眼睛,胡茬密密麻麻的铺在脸上,盖住了他本来还不错的长相。现在也许去大街上要饭都不会有人怀疑,他想。他洗了把脸,人清醒了不少,这时他才真正反应过来,他要去参加韩若雪的婚礼了。他突然想到了15岁的韩若雪,那时她留着一头短发,像个假小子,校园的绿荫下,阳光丝丝透下来,韩若雪总是和白溪说说笑笑地坐在台阶上。他又拿起请柬,仔细看了看照片,现在的韩若雪完全没有了当年的样子,精致的妆下,吴言找不到当年的眼睛。韩若雪,现在可是个大明星了。吴言又瞥了瞥请柬上的男人,心里默默呸了一句。
根本配不上她。
吴言收拾好后就被沈飞急匆匆地拉出了门。其实吴言不如此狼狈的话算是个帅哥,他鼻梁高挺,和他骨骼感的脸颊有种默契的和谐,曾经是体育生的缘故,他比普通人高上许多,久违地穿上西装,显得他整个人更加修长,走在街上也有不少女孩纷纷侧目。
路上,吴言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沉默着。
“要不,陪我买瓶酒吧。”
开车的沈飞眼睛瞪得老大:“你没事儿吧?我看你真是喝酒喝疯了你!”
吴言沉默了一阵儿,没再说什么。
这是那件事以后他第一次见韩若雪,吴言心里有些紧张,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沈飞似乎察觉到了吴言的不对劲,他嘻嘻哈哈的说着:“韩若雪现在多少人想见都见不着啊,好再咱认识这么多年,不然这婚礼哪儿轮得着咱啊?你说,我当年怎么没看出来小黑妹将来能成大明星呢?倒是白溪...”沈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不再讲话。吴言紧紧闭上了眼睛,心里又是隐隐作痛,他现在恨不得马上灌醉自己,清醒太痛苦。
到了婚礼现场,门口早已被各种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沈飞气急败坏地锤着方向盘。“地震了都不见得有这么多记者!”
婚礼完全没有吴言想象的华丽,甚至不像个艺人的婚礼,倒像是普通人的样子。但尽管简单,现场的设计却很雅致,而在最中央,吴言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白鲸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