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溪村的村庄是建立在山脚下的,四面都被几座大山包围着,村庄高矮错落的分布开来,离开三溪村的路只有村口那一条。
村口距离林家还是有一段很长的距离的。
娇娇走出田埂,刚下大路拐进小道里,迎面就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一个跛脚的矮小男人。
这是一条约七八十厘米左右宽的小道,左下方是别人家后院的流水沟,右上方是百年前就堆积好的一堵高石墙,墙体老旧都长满了青苔。
石墙上面是三溪村供奉土地神的祭坛,土地神旁边挨着一座山脚,有块斜坡种着几颗粗壮的枇杷树,树下的土地基本上都是丢在那当肥料的垃圾。
因为这座山脚再往上走一段路就是坟场,村里的老人和祖宗们都埋在了那里,除去上坟祭拜日,平日里村民极少来这座山。
一座座坟包导致这面山山脚下的树都长得郁郁葱葱,又高又大,抬头一眼望不到顶,坟墓旁最大的那棵树都要四五个成年人摊开手才能抱得住。
村里的人每次走到这里都会感觉格外阴凉。
所以路过这条道,娇娇常常都是快步离开的,也极少迎面撞上别人,就算遇上也不过是侧身避让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现今眼前的这个人却让她猛地止住了步伐。
头顶的烈日被树木遮住,方才还热的冒汗,这一刻居然从脚底涌上一股凉嗖嗖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跛脚男人,她那被衣服遮住的温暖肌肤下意识的就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娇娇警惕的盯着这个村里的二流子刘二狗。
快三十岁的刘二狗整天不务正业,下地干活的事情从来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却是家常便饭,成天在村里四处溜达,好吃懒做不说,还贪婪奸诈,瞄到谁家有好东西就在那人家附近晃悠。
偷东西的事情干的不少,偏偏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死皮赖脸的样子,让别人拿他完全没辙。
刘二狗长了满脸的肉疙瘩和黑麻子,大概是小时候不讲卫生造成的,村里人都叫他二麻子。
小时候去西水村偷东西抓到后被打跛了脚。
到现在走路都还一瘸一拐的。
对上二麻子流里流气的猥琐目光,娇娇本能惊恐的后退,她不欲与对方有任何接触,说不敢倒不如说是害怕。
对,就是害怕。
那是她许多次孤立无援时遇到的恐惧感。
也是她这几年精神上的噩梦来源。
见女孩果断的准备转身往回走离开这条道,二麻子瞬间就得意了起来,笑得一脸暧昧:“哟!是你呀,要不叫声哥哥我就让路给你过去呗。”
两人中间只隔了八九步的距离。
说话间,二麻子还往前迈步缩短了三四步。
小道五分之二的地方被墙角挡住呈现出一个视线盲区,娇娇走到枇杷树下没有看到前方来人,以至于两人迎面碰上相隔的距离根本不算远。
娇娇想转身跑,因为16岁那年的记忆太深刻,她已经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她13岁来三溪村,身体原因她发育比较缓慢,加上骨骼娇小身体又偏瘦,所以还13岁的她完全没有长开,看着就像十岁以下的小孩。
兴许是她经常泡清泉水的缘故。
到十六岁那年就猛然间的成长发育了起来。
可到至今为止她却还没有来月事。
但该发育的都发育成型了,甚至还凹凸有致,曼妙纤细的腰身再如何遮挡,走动间也能引得他人侧目窥探几分,刘二狗就是其中之一。
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对方就开始一直偷窥她,很多次见她一个人走的时候也会尾随在后面。
娇娇日复一日基本上没什么差别,摸清她的日常规律后,有一次二麻子提前藏在了三溪山,趁着她转身路过的那一刻猝然间从后面笑着冒了出来。
一边说着污秽的话一边调笑着追赶她。
那副恐怖猥琐的模样足以让她铭记一辈子。
慌乱逃跑间她冲进树丛里进入小世界,这才躲过了一劫,事情发生后,二麻子行事也逐渐大胆了,多次尾随到昏暗的山脚处就敢直接现身。
而她也好几次侥幸逃脱藏进小世界里。
后来,二麻子的贼心被好事的村口大婶看见,第二天就在村里传开传到了村长耳朵里,三溪村虽然穷,可祖祖辈辈还未出过什么不好的污名,于是村长就带人去二麻子家里厉色明言的敲打了一番。
因为害怕被抓去批斗,二麻子倒收敛老实了一段时间,看到娇娇后也不再像牛皮糖一样跟着了。
虽然这两年娇娇遇到二麻子的次数少了许多,可还是感觉暗处有一双时时刻刻偷窥着她的眼睛。
而这件事造成的后果就是,导致娇娇每次出门都变得十分敏感警惕,总要提心吊胆的往后看,但凡身后有人跟着她就会本能的恐惧害怕精神紧绷。
二麻子直白白的盯着女孩那张白得过分精致漂亮的脸,他轻浮的眼神不怀好意的扫过胸口,周边两个村他就没有找到一个像林家侄女这样好看的。
日日夜夜馋的慌,一想到这么多年从未得过手,二麻子越想越不甘的又靠近了两步。
哪怕吃不进嘴里,趁现在村里人都在忙麦收,他过过手瘾抱一抱摸一摸今晚也能回味很久了。
二麻子跛脚走得却不慢,见他过来,娇娇也立刻防备的后退,看着他已经伸出手要抓自己,她转身到一半的身体停了下来。
她扭头,黑白分明的眼瞳平静地淡淡地,直直对上二麻子那张恶心猥琐的脸。
娇娇身躯轻颤,这几年她已经忍够了,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又或是为她即将解决青春期噩梦来源而衍生的兴奋情绪。
她的小世界不能装除自己以外的活物,曾经她有一次将河里的鱼直接收进泉水里,可鱼却在一眨眼间就翻了白肚皮,山上的虫子野鸡也是这样。
现在,她想试试能不能将人给装进去。
或者说..她想要二麻子死。
“这就对了嘛,乖乖站着的让哥哥摸一下就好了。”刘二狗露出一口大黄牙,完全没看到女孩垂下的眼眸有多阴冷,眼看他就要抓到女孩的胳膊。
娇娇一点点蜷缩了手捏紧手心,单薄瘦弱的身体未动一分,那张苍白病气的脸蛋扯着浅浅笑意。
只要二麻子的手碰到她,她就将人装进去。
“找死!”还不待娇娇有所行动,一道凶狠冷冽的怒喝声自后方传来。
后背倏尔一热,娇娇浑身都怔愣住了,下意识的循声抬头。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在后面,胸膛贴着她的背呈保护状般笼罩着自己,而眼前探过来的魔爪被他强有力的大手拦截。
“....”
她呆呆傻傻的仰眸,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完美冷峻的下巴轮廓,紧抿的绯色薄唇,干净高挺的鼻梁,再往上是他垂着的长睫下的乌黑深邃眼眸,此时此刻,那双幽暗的眸子正目光阴鸷的居高临下睨着二麻子。
“嗷!!”
她才眨了一下眼,耳边就响起二麻子刺耳的猪叫声,慢半拍的扭头看过去,只见刚刚还在面前的刘二狗已经被踹到下方的水沟里去了。
“....”
二麻子重重的砸落在水沟里,索性农村都是黄渍渍的泥巴,水沟里也没有很大的石头,但还是痛的够他喝一壶的了。
“你谁呀!管什么闲事啊!嗷我的手!!”二麻子面目狰狞,左手捧着被大力扭到骨头的右手腕,一边痛得嗷嗷叫,一边对着男人破口大骂。
然而罪魁祸首却没有理会他的喊叫,垂下视线径直看向身边人,目光上上下下的检查着她。
“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娇娇现在已经回过了神,本就略激动沉重的呼吸,在听到近在耳畔低哑冷冽的嗓音后,不由得又加重了一点点。
“...我没事”触及到男人深邃的目光,她慌忙垂眸低语,敏感的耳膜依稀能听到他低头凑上来时呼出的呼吸声,后背滚烫急促的胸膛和心跳...
察觉后她不觉红了耳根,还没来得及往前拉开距离,那温暖烫人的胸膛就主动往旁边挪了过去。
距离拉开那一刻她眼睫也下意识的颤了下。
一抹转瞬即逝的情绪快得让她抓不住。
见女孩真的平安无事,赫衍渊这才看向下方吵吵嚷嚷的丑男人。
他凛冽锋锐的眸子像化为了一把实质的刀,眼中夹杂的冰冷弑杀气息,如同看死人般,一下一下的凌迟着二麻子大脑,太阳穴钻心的疼痛袭来,脑袋一股昏厥感,连心跳都异常的加快了许多。
刘二狗瞬间冒了一背的冷汗,惊恐地仰视上方睥睨着自己的高大男人,牙齿打颤:“你....”
见了鬼了!!!
只说了一个字,刘二狗就意识到危险的慌乱转身,手忙脚乱的从沟里狼狈爬起来,直接从水沟跑往出口方向,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的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