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绍阳心口一痛,并不觉得桑葵心思狠毒,只是心疼她曾经遭受过的苦难。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事情最后解决地还算顺利,孟绍阳从中周旋,对方把赔偿从三万降到五千,孟绍阳还请律师拟了个合同,让桑伯父一家子签了,日后不得惦记桑家的房子。
姚若兰出门去厂里办事去了,回来看见桑葵半边红肿的脸,心疼地不行,恨恨地骂了已经离开的桑奶奶和桑伯父一家子。
桑父在旁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小品看得呵呵直乐。
落雪初融,万象一新,转眼间就到了初八这天,孟绍阳要回去上班了,桑葵本来是正月十五才上班,可她还是决定跟孟绍阳一起回去。
临行前一晚,桑葵躺在姚若兰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好好跟小孟处,我看出来了,他是个好孩子,工作好,家世好,人正派,你可要把人抓严实了。”
桑葵听得直笑,“抓严实有什么用?他又不是个东西。”
姚若兰感慨,“也是,总之好好处。”
离开当天,姚若兰把一堆干货和肉一股脑地往桑葵行李箱里塞,塞到塞不下了才作罢。
孟绍阳开车又快又稳,二人早上出发,傍晚的时候就走到了一半的路程。
远方红霞满天,有几只孤鸟在丛林中惊掠而过,弄得树叶簌簌作响。
桑葵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开始看时间。
孟绍阳见她醒了,道:“我在前面服务区停一会儿”
桑葵点点头,“嗯。”
加完油,买完东西,孟绍阳斜倚在电线杆下头抽烟,桑葵在旁边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脚底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石子,“你少抽些烟,抽烟老得快,本来就比我大这么多岁,再一显老……”
一听显老,孟绍阳立马猛吸一口后把烟灭了,“行,最后一口,我再也不抽了。”
“这还差不多。”桑葵勾了勾唇。
孟绍阳捏捏她的脸,拉着她的手回车上。
车子正要起步,前头突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争吵,有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怒吼。
桑葵回过头,是个身材瘦小、长相老实的中年男人和脸色苍白、同样干瘦的中年女人。
在他们身上,贫穷无所遁形。
“你他妈有病!怎么别人不晕就你晕!”
“我真的难受……我难受……”
“难受你个死人!你走不走!不走就死在路上!怎么不来辆车撞死你!”
中年男人骂完了还不过瘾,又上手狠狠扇了中年女人两巴掌。
他打了不停手,还要上脚,孟绍阳拦住中年男人,“打人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孟绍阳的长相和个头很能唬人,中年男人一看就怂了,不过嘴里骂骂咧咧,“咋的,我打自个儿老婆,哪儿犯法了?男人哪有不打老婆的!她就是欠打!”
“你这是哪门子歪理?”孟绍阳拧眉,睨了一眼中年男人。
“喂!你们还走不走?别耽误时候了!”发声的是不远处坐在一辆小型面包车驾驶座上的光头男人。
“走!走!”中年男人立马变了副脸色,殷切地喊了两声,脾气发得差不多了,他拉着女人上车,边走边道:“忍忍吧,再晕也没办法。”
中年女人抹了一把泪,“我知道,下次我多拿点塑料袋,不能把人家的车给弄脏……”
桑葵注视着两人上车,哽咽的话飘散在风里。
桑葵的情绪突然变得很低落,没精打采地断断续续睡着,孟绍阳跟她搭话偶尔只答一两个字,他知道桑葵是为什么而难过,可他们都无力改变。
“要不要听歌?你想听什么?”
桑葵答:“随便。”
几秒后,空气中飘过来“好运来”的旋律。
“好运来!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桑葵噗嗤笑出声,“你这歌也太老土了吧?放点时髦的。”
“那你想听什么?”孟绍阳见桑葵笑了,也跟着她笑。
“算了,就这个吧。”桑葵止不住笑,用调侃的语气道:“孟叔叔,你说婚姻给女人带来了什么?好像只有痛苦哎,起码我看到的是这样。”
孟绍阳紧了紧方向盘,“没有啊,你看我父母,桑桑,别怕,好吗?”
桑葵转头看他,目光略过他坚毅的下巴,心里的自卑怎么也压不下去,是啊,他有恩爱的父母,优越的家世,心怀崇高信仰的工作。
“再说吧,我就随口一说。”桑葵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开了差不多一天一夜,中途休息了三小时,翌日下午,二人到了云城。
洗完澡,在床上胡闹了一会儿,孟绍阳的眼睛紧紧盯着桑葵发亮的唇瓣,还要再吻下来,桑葵酡红着脸捂住他的,“干什么呢?说好半小时的,睡觉吧。”说着她钻进了被子里,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孟绍阳喘了两口粗气,从被子里钻进去,不由分说就按住了桑葵的两条小细腿。
桑葵娇呼一声,怒瞪了在被子拱来拱去的孟绍阳好几眼。
不知过了多久,桑葵偷偷把脚丫伸出到被子外,擦了擦额上的汗。
一脸餍足的孟绍阳终于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紧紧搂住桑葵。
桑葵,忘记吧,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去,眼前这个男人能带给你窒息般的极乐,体验从未体验过的曼妙人生。
桑葵唇角突然露出一抹笑意,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别的原因,起码现在,她的想法是,不管未来如何,她现在是幸福的。
孟绍阳只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回了警局上班。
桑葵上班还有几天,她先是把家里打扫了一遍,接着又买了些食材填满冰箱,想到回去这几天都没跟纪静联系,她火速给她弹了个视频过去。
铃声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桑宝。”
那头的纪静瘦的有些脱相,声音沙哑,脸上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桑葵又急又气,“你怎么弄成这副这样了?你跟我说,你是不是还舍不得那个渣男?”
纪静的眼神微微躲闪,“我先挂了,有点困。”
“你别……”
纪静挂断电话,脱力般地躺在床上,神情空洞,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忘记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
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