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来人的时候,宁宴正在和太子妃喝茶,根本没有见太子。
宫中的内侍也不好说什么,只提醒了一句就走了。
宁宴从椅后将太子的长袍拿出来端详,勾丝的地方很明显,在长袍的前面,很明显有一块褶皱。
“这件衣服一直放在家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勾丝的。”
如果没有那天早上没有翻墙过去,那么衣服上的这个丝线,就是有人故意勾的。
所以太子妃这几天将家里的下人都查了一遍,可惜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这线的位置……”她提起来,喊余道林过来,在他身上比了一下,又忽然问太子妃,“出事那天早上,太子穿的是这件衣服?”
太子妃想了想,摇头道:“他穿的是朝服,这件事是前一天穿的。”
当时是早上,太子穿的是朝服。
他被圣上请到皇宫的时候,穿的也是朝服。
“宁宴,要不你再去问问太子,那天散朝后他到底去见谁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没必要再隐瞒。”太子妃犹豫了一下,凝眉道,“本来我打算去问他的,但一想我问还不如你问,也作罢了。”
太子妃很信任宁宴,尤其是经过上次在宫中,太子中了情毒的事情后,她对宁宴更是深信不疑。
宁宴点头,去问了太子,那天早上去见的。
这次太子果然说了,“是周老大人。不过他是被父皇罢官的,我当时不敢说,是怕惹恼了父皇。”
“周老大人为人过于刚直了,但能力却是朝中少见的,这两年我和他一直有书信往来。”
太子还有件事没有说,他去黄庙找荣庆王,其实也是请教一些朝堂的问题。
荣庆王是真的看开了俗世,对太子如同朋友一般,知无不言,也教了他不少东西。
但这些事他不想说了,以后更不可能对任何人提起,以免世人对他的出身更加存疑。
“知道了。”宁宴颔首,辞了太子和太子妃就去了西苑。
几个人站在西苑的围墙下,他让余道林不要用武功,翻墙过去。
“一点轻功不用,像太子那样?”
太子没有武功,翻墙肯定那不如余道林轻盈。
余道林试了一遍,再翻回来的时候,大家检查他的衣摆,没看出什么,宁宴又拿了红色的颜料洒在围墙上,让余道林再翻一遍。
等他回来的时候,他的衣摆上沾染了不少红色。
前后两片的衣摆,前面左右拐角都扫了一点颜色,后面那片衣摆的里面则扫了一大片。
“这……”余道林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来如此。所以你让我爬两遍试试?”
宁宴回头看着皇宫内卫待的地方,若有所思。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求证。”宁宴将衣服交给沈思行,和他交代了几句,沈思行颔首,“好,知道了。”
当天下午,不知为何又传出了流言,说宁宴查到了荣庆王被害的凶手。
流言传得绘声绘色,“宁宴解剖了荣庆王的尸体,从他胃里残留找到了他真正的死因。”
“这么说,太子是被人冤枉的?”
“八九不离十,否则话出来就不是这样的说法了。”
“那荣庆王是谁杀的,为什么要杀他呢?”
夜色降临,皇庙里极其安静,忽然不知哪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踩断了树枝,发出咯吱的声响。
在那声音之后,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但少顷,黑暗中有人影一晃而过,直奔后面的禅房,那两人站在暗处,推开了停放荣庆王尸体的房门,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往前,一个点了火折子,一个将手中提着的桐油壶打开。
火几乎瞬间烧了起来,房间中间盖着白布的尸体也迅速被火舌吞没。
两人没有做停留,迅速后退。
山脚,常山王坐在马车里,笑盈盈把玩着折扇,神态很恣意。
“让他们狂,没了尸体,查出的东西还可信?”
当然不可信,至少,他就不信。
“回家。”常山王打了哈欠,最后看了一眼冲天的火光,满意地回了车内,不急不慢地回了王府。
一夜好眠,他还做了极美的梦,梦中,他拿到了子宁县的兵权,将裴延彻底踩在了脚底。
他几乎是笑醒的。
他和裴延一起在京城长大,一起当纨绔,可当大家还是闹腾的时候,裴延忽然懂事了,收敛了脾性,好好做人。
他们本想看他的笑话来着,没想到笑话没看到,却看到他一步步走得稳稳当当,越来越高。
而他们呢,还是京城人人鄙夷的纨绔。
他也因此被他的父亲打骂无数次,说他比不上裴延,他家情况那么复杂,他不要世子之位,单靠自己混成了圣上的左膀右臂,这样的能力,将他们一群人加在一起,都比不过。
怎么可能比不过,裴延算个什么东西,呵!
常山王洗漱,换上官袍上朝,到宫门外,他忽然想起来问常随一句,“东岸昨晚几时回来的?”
常随摇头,“王爷,东岸昨晚没有回来。”
常山王愣住,“你说什么,没回来?没回来你怎么没来回我?”
常随也委屈,毕竟常山王睡下了,而他又不清楚东岸到底做什么事去了。
常山王吩咐了他几句,他自己则不得不跟着官员进了宫。
早朝上,又是废不废太子的吵架,瑞王拢手站着,眉眼低垂温顺乖巧。
常山王琢磨了一刻钟,又细心打量了裴延的神色,觉得对方没有异样,他便放下心来。
“行了!”圣上龙体本就欠佳,今天要不是有事,他都不上朝了,“都闭嘴,吵来吵去没完没了。”
大殿上一静,圣上忽然看向裴延,“裴爱卿,荣庆王的案子,可有结果了?”
常山王和瑞王一起朝裴延看去。
“回圣上的话,案子有结果了。”裴延出列回道。
“如何,太子可是凶手?”圣上急迫地问道,所有人也都跟着等着裴延回答。
顿了顿,裴延抱拳,回道:“荣庆王被害,凶手并非太子殿下。”
“如何说,可有证据?”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