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明离开,宁宴也回了花厅。
一家人都看着她,宁宴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
“看你难道是因为你好看?”裴延讥讽道,“你和你的未婚夫,定下成亲的日子了?”
宁宴在他隔壁落坐,闻言奇怪地看他一眼。
“这么激动,是怕出礼金吗?”
裴延咕哝了一句,没接话。
“没和他聊婚事,”宁宴将她刚才聊天的内容告诉了大家,“我记忆中,宋长明此人是稳重可靠的,做事也讲规矩,所以才说的这番话。”
姨父也认同宁宴的话,“他为人确实不错。”
“所以,聊这半天就为了做买卖?”裴延表情古怪地看着她,语调明显轻快起来。
“当然。你觉得买卖能不能做?”宁宴真诚地问他。
裴延喝了口茶,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做当然能做,不过……”
他一顿,大家都紧张地看着他。
“不过什么?”余道林问他。
“不过靠你们肯定不行,得有个镇得住的人在。”他一说完,大家就都看着他。
金树一脸懵懂,“那能镇得住的人,不就是你吗?”
裴延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
“这么说,只要你入股,这个事儿就能成?”宁宴觉得,如果裴延在,那么就算后期宋长明有异心也不怕,但她也有顾虑,“以你的身份,若是让朝廷知道了,你开矿还养马,会不会不合适?”
裴延是戍边的将军,若私自养马,有心人定会说他谋反。
“我不出面,你们做。”裴延并非心血来潮,铁矿他手里有,马场他也有,如果宁宴再办他也不嫌多。
如今的世道不稳,这些东西多多益善。
当然,他还有别的原因,连他自己都没有深思。
宁宴还在细琢磨这件事的可行性,下午宋长明又来了。
他来时宁宴正和柳叶坐在门口晒太阳磕瓜子,因为嫌发髻绑着头发疼,索性将头发也披下来。
宋长明进来便看到这样的宁宴,随性率真。
“阿宴,”他走到台阶下,他和宁宴都没有尴尬,反倒柳叶尴尬得很,忙起身将自己椅子给宋长明,“你坐,吃瓜子。”
宋长明道谢,在宁宴对面坐下来。
宁宴递了一把瓜子给他,宋长明一愣接过来,犹豫了一下也开始嗑了起来。
看着对面的宁宴,他心情很微妙。
宁宴觉得他还挺有意思。
“找我什么事?”她问道。
“上午没和你细说,其实我早就看中了两个山头,”他将他看到的山头的位置以及细节告诉宁宴,“若此事你觉得能办,年后我就去走一趟,仔细打听清楚,回来和你再行商议。”
宁宴觉得可以。
“这样,让余道林和你一起,他武功高强,若有意外你们能互相照应。”
宋长明一愣,“余道林是兴隆镖局的镖头吧?”
他知道名字,但不认识人。
“嗯。我们如今在一起共事,关系很好,可以信得过。”宁宴道。
“你在镖局做事?”宋长明不敢置信。
他昨晚到家,今天上午又一直在这里,还没听人说宁宴的事,他也没有去打听。
宁宴颔首。
宋长明的表情更加错愕,镖局三门,无论宁宴在哪个门,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他怕宁宴多想,所以没有深问。
等他离开这里,上街后就找了昔日的兄弟,打算问宁宴的事,岂料他还没开口,他兄弟就勾着他的肩膀,一脸的羡慕。
“长明,你可真的捡到宝了。以前你和宁宴订亲的时候,我还说她空有其表,配不上你。”
“现如今,”他兄弟扇了自己一巴掌,“我这脸,疼!宁宴是宝,现在我都要说你配不上她了。”
宋长明又露出错愕的表情,今天一天,这样的表情他自己都不记得多少次了。
“你细细说,宁宴怎么了?”
他兄弟就一二三四地告诉他,宋长明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宁宴吗?
这完全就是两个人。
“你可要珍惜,别在外面搞七搞八,小心她一拳敲断你的腿。”他兄弟道。
宋长明恍惚着点头应是。
他和他的表妹也没什么,只是表姑妈催得紧,让他回来退婚。
他退婚后也并不打算娶表妹。
只不过顺水推舟将婚事退了,毕竟他也没有多喜欢宁宴。
可如今……
宋长明心里五味杂陈,情绪是说不清表不明。
“我、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过几日我请大家吃饭。”宋长明没多留,急匆匆告辞走了。
他一路往家去,绕过一条巷子时,看见七八个男人,正蹲在一起小声说话,见他过来,那些人噤声看着他,宋长明多看了一眼那些人的穿着,像是矿工的打扮,他没敢多留,快步走了。
那些人等他走远,又嘀嘀咕咕小声说着话。
裴延晚上回来住,宁宴送邀请他过两招,裴延不屑道:“我让你一只手,你在我手里也过不了十招。”
他真让了宁宴一只手,但过了不止十招,最后还被宁宴占到了便宜。
两个人又过了十多个回合,才去休息。
夜半时分,忽然街上锣鼓宣天,宁宴猛然坐起来,就听到隐约有人喊道:“城中进贼了,各家严查门户。”
哐哐锣鼓响着,宁宴开门出来,也正看到裴延。
“进贼而已,怎么这么大动静?”宁宴蹙眉道,“听这动静不像是贼。”
裴延颔首,“我出去看看。”
他换好衣裳出门,宁宴一直等到天亮裴延都没有回来,她索性出门去查看情况。
刚到门口,裴延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宁宴问他。
两人往屋里去,宁宴给他倒了热茶,裴延喝完回道:“是一批矿工暴乱,估计有两百多人,十文带兵去了。”
“矿工暴乱,什么原因?”她觉得奇怪。
“昨夜,三十多人围抢了县衙,救了一个死刑犯离开,一路打杀到城门口,门外有一百多人接应。”
他听到时,人已经出了城了。
那些守门的兵吓得屁滚尿流,打都没打就投降开城门了,就不提县衙的防守,那些矿工从侧门进去到牢房,总共才遇到值守的杂役。
那些矿工如入无人之境,轻松将人救出去了。
“你要亲自去平乱吗?”这些事不归裴延管,他可以完全不过问的。
裴延看着她,“你想去?”
宁宴摆手,“刀剑无眼,我不去。”
裴延也没去,补了一觉,醒来后十文已经回来了,“爷,人已经全部控制了,从牢里救出去的沈思行也被抓到了。”
裴延颔首,“都拉去充军。不过,沈思行什么情况,不是死刑犯吗,怎么没押去京城?”
“问了王县令,说是今秋没行秋斩,各地衙门里的死刑犯都没送去。”
“不过,”十文顿了顿,“沈思行说他想见宁镖头。”
裴延挑了挑眉。
“见她,他难道还有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