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巷子,余道林看到了向晴。
长得瘦瘦的,但确实很清秀,一看就是脾气好,能吃苦的女孩子。
他不需要对方为他吃苦,但他喜欢文静贤惠的女子,能安分过日子,守着他守着孩子。
他给柳叶打了个暗号。
柳叶会意,将向晴带回了家。
看见余道林,向晴立刻就明白了柳叶的意思,红着脸躲在柳叶后面,偷偷打量余道林。
宁宴洗漱到内院吃早饭,就看到余道林和向晴眉来眼去的。
“晴晴来了,吃早饭了吗?”
“阿宴,”向晴点了点头,“我吃过了,正打算洗碗呢就被柳叶拉过来了。”
宁宴拍了拍余道林的肩膀,和向晴道:“那中午在我家吃饭,我去和你爹娘说一声,一起来。”
向晴不敢拒绝宁宴,就同意了。
余道林这半天心花怒放,中途还回家换了件新衣服,抹了头油,他娘也跟着来了,乐呵呵地看了一眼向晴,就跟着姨妈去厨房忙午饭。
母子两人都欢喜得不得了。
恨不得立刻去向晴家里提亲才好。
中午裴延回来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一桌子人喜笑颜开地在聊天,他低声问宁宴,“干什么呢?”
宁宴给他打了个眼色,裴延就懂了。
“这就要提亲了?”裴延问道,“是不是太快了点?”
宁宴摇头,“互相看中了,也没那么多讲究,老百姓成亲,不似你们皇室勋贵。”
裴延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正笑着的余道林,咕哝道:“猥琐。”
就为娶个媳妇,至于么。
等成亲了你就知道成亲的苦了,哪有自己一个人自在。
“想不开。”裴延摇了摇头,宁宴倒是很赞同他,以茶代酒和他碰杯,“难得认同你的观点。”
成亲这种事,就是一个人的小麻烦变成两个人的大麻烦。
不划算。
中午送走了向晴,柳叶回来大家都看着她,她也没有说话,只冲着大家点了点头。
一桌子的人一起看着余道林。
余道林脸一红,搓着脖子嘿嘿直笑。
“老牛吃嫩草,是不是?”金树笑着到,余道林踹他一脚,“也就大六岁,怎么就老牛吃嫩草了。”
余道林的娘笑着道:“过些日子就请媒人去说亲。”
大家讨论着成亲的事,就宁宴和裴延没参与,面无表情地听着。
“阿宴,”柳占刚才听到敲门声,去外院开门,过了一会儿他回来,站在花厅门口,表情很古怪,“家里来客人了。”
宁宴愣怔了一下。
“谁?”她以为是来拜年的,“请进来啊。”
柳占看了一眼裴延,点了点头,折身掀了帘子,对身后的人道:“请进。”
随即,宁宴就看到门外进来一位男子。
穿着浅灰的长褂,眉眼清秀身量高挑,气质也很儒雅。
若没有裴延作对比,这个男人的容貌绝对算得上百里挑一的。
花厅里,柳家四口人的表情都很尴尬,宁宴忽然记起这张熟悉的脸是谁了。
宋长明!
她如今未婚夫,正儿八经过了八字的下了定的未婚夫。
“宋长明?”柳叶蹭一下站起来,“你回来了?”
宋长明将手里的礼物放在一边,笑着和大家都打了招呼,“我昨儿才到家,歇了一夜,今天来给各位拜年。”
他指了指外面,“一别半年,没想到大家变化这么大。”
他确实没有想到,柳家和宁宴不但脱离了张府自立门户,还住进了这么大的宅子里。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借的宅子,”姨父请宋长明坐,“先坐,喝茶。”
宋长明应是,视线一抬落在对面的宁宴身上,随即他一愣。
半年多不见,他当然不可能记不得宁宴,更何况,宁宴的容貌也是难得一见的漂亮,纵然他这半年见识了很多,可也没见到过容貌上越过宁宴的女子。
可是,现在他发现宁宴好像不一样了,不是漂亮或者丑了,而是由内而外的不一样。
气质,神态以及……自信。
他怔了怔,奇怪宁宴的变化。
“这半年,买卖做得可好?”姨父陪宋长明说话。
其实,当全家人都在暗暗做梦宁宴做将军夫人的时候,姨父却没有想过这些事,在他看来,宋长明比裴延更适合宁宴。
他家境不错,人又聪明,家里也没有很多人,甚至连个欺儿媳的婆婆都没有。
宁宴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没有人能刁难她。
可如果嫁给裴延就不一样了。
他是高门勋贵,又身兼数职荣耀在身,深得圣上的器重,一旦跟着裴延回京,不管是内宅的事,还是朝堂的事,都会层出不穷。
以宁宴直来直去的性子,倒不是应付不了,只是太委屈她了。
是鸟儿,就应该飞在蓝天无拘无束。
不该被关在金笼子里,每日被鸡毛蒜皮的事围困住,变成俗人,泯然于众。
宋长明笑着道:“走了不少地方,买卖做得也很顺利,想卖的想买的都如愿了。”
“那后面还出去吗?”
“暂时不出去了,我爹说……”他看了一眼宁宴,又笑着道,“我年纪不小了,先成家再立业比较好。”
气氛更尴尬了,柳叶给宋长明只喝了一口茶的杯子里又续上了茶。
“喝茶,吃果子,呵呵。”
宋长明道了谢。
裴延皱着眉头,胳膊肘拐了一下宁宴,低声问道:“这你表姐未婚夫?”
他听出了话外音。
“不是,”宁宴喝着茶,在他耳边道,“是我未婚夫。”
咳咳!
裴延被茶呛到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宁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的未婚夫。”宁宴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跳着疼。
裴延嘴角抖了抖,脸色就不受他控制的沉了下去,他语气发酸还带着讥讽,“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未婚夫。”
“我也很意外。”宁宴叹气,“长得还不错吧?”
她得琢磨琢磨怎么和宋长明提退亲的事。
看着,对面的人不像是不讲道理的,应该是可以商量的。
裴延觉得宁宴脑子有问题,咯噔放了茶盅,“这叫不错?你天天见到我,还能夸别人长得不错?”
“实事求是嘛。”宁宴刚说完,宋长明忽然朝她看来,含笑道,“阿宴,现在可有空,我有事想和你说。”
宁宴点了点头,“有,我们去我书房。”
宋长明笑着点头去外面等她。
宁宴无视大家的目光和宋长明去了她的书房。
裴延嚼着茶叶,咕哝道:“还喊阿宴,真不拿自己当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