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岁岁错愕地盯着从门口鱼贯而入的精灵,为首的便是赫连夏,他的身侧跟来身披斗篷的医师,紧接着一大批精灵长老也对她怒目而视。
“公主还有什么好说的?”赫连夏拧着眉头,神情充满了悲伤与痛心,“我们那么信任你,你竟然对云秋施展巫术?”
在大陆人的潜意识中,巫术大多都手段阴暗目的不光彩,故此施展巫术的人也大多数都是被族群厌弃驱逐之人。
“我早就看出来这个人每次都在我施法的时候站在侧边不是什么好人,可能她早就被魔物收买,来到此地要将王子殿下彻底杀死。”医师的五官依旧被挡在兜帽阴影之下,虽看不清神色,但隐隐透露出幸灾乐祸之感。
【宿主!怎么办!我们的行动难道早就被发现了吗?明明男二很快就要醒了……】系统话音未落,便看到宿主竟迅速逼向兜帽医师!
“拦住她!她要伤害医师!”
正当所有长老乱作一团的时候,一个凌厉的剑气扫向男子的兜帽,“咔嚓——”声后,景岁岁手中的剑竟应声而断!
红发少女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口中喃喃自语着听不懂的话音,左手掌心出现深紫色的闪电挥向对方的脖颈,可与此同时自己也被赫连夏射出的法力击倒在地,在角落中滚了一圈后捂着腹部倒下。
“撕拉——”
在所有精灵的目光中,医师的兜帽被斩下后,头颅竟然分毫未伤,稳稳当当地立在脖颈上,而他双目黝黑折射出微弱的白光,五官僵硬头皮无发,在左侧脸上竟有着深痕伤疤。
伤疤正正好好地刻了四道横线。
不少长老都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了,王请来的医师据说是大陆远近闻名的人类,可正常人类怎么会双眼无神没有瞳孔!
在传说中,只有一类人没有眼白只有眼黑,在他们作为魔王手下的将领以实力高低被分为六个档次,而身上则会刻有相应的数字!
无人注意,赫连夏的目光猛地阴沉下来,他扫过在房间角落蜷缩着的红发少女,眼眸深处划过厌烦与杀意。
“他是魔物!他每天给殿下施术就是为了让殿下永远醒不过来!”景岁岁痛苦的肚子,用双手撑起身体,“我虽使用巫术,但从未有伤害殿下的心思!”
“啧,恶心的人类,去死好了。”
黑瞳男子厌烦地歪头,他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向着少女随意一弹,竟然就涌出了汹涌的气波,冲向对方!
三长老率先出手挡在景岁岁身前,而大长老也扬起透明的翅膀,将床上昏迷的赫连云秋抱起躲过,顷刻间,这棵巨大的树屋被拦腰斩断,周围尘雾四起,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前一秒还温馨精致的宫室,瞬间被毁,成为废墟。
“哈哈哈哈,就算你们都发现了又怎么样?赫连云秋的身体早就病入膏肓没有救了,”黑瞳男子悬浮在空中,他双手插入袖子内,扫过一群愤怒的精灵长老,得意,“已经没有呆在这里的代价了,只是没有亲眼看到我的杰作死去,还是挺遗憾的。”
“你到底是谁?”三长老眉头竖起,手中酝酿着的金色闪光,在黑暗的夜幕中异常醒目。
“还看不出来?我们‘六魔’都被世人遗忘了吗?还真是伤心,”黑瞳男子抬手指了指右脸上被划的四道伤疤,“我可是‘六魔之四’——”
“尸鬼。”
在这个位面故事中,魔王手下有六个实力强横的魔物,数字越高就代表他的实力越厉害,尸鬼的能力便是能召唤出死尸为自己战斗。
恐怖的是,这些死尸没有痛感没有思想,只会一味地听从命令,活人几乎难以对抗。
“你们不是早就被封印起来了吗?”大长老拧眉,他将手中的赫连云秋放到地上后,从新站起,神色凝重。
“能封印自然也就能出来。”
尸鬼冷笑,黑色的瞳孔扫视听到动静后走出来的其他精灵,他猛地抬手,百米远探头的一个精灵瞬间被抓起到掌心,顷刻间精灵的脖颈被扭曲,血液四溅。
这一幕令所有精灵心颤,三长老怒不可赦,飞跃起身就冲向男子,可在下秒竟然被再次弹飞,坠落在了远处的树木中,后坐力将数棵树木折断!
“王!快出手啊!”见族内一向以力量著称的三长老竟没有反手之力,二长老抬头望向赫连夏,他唤道。
“都这时候了,你还演什么?”
尸鬼好整以暇,扫过站在所有精灵之首的金发男子,他笑道。
“你别太过分。”赫连夏扫过被捏爆的精灵尸体,别过眼道。
“王,这是什么意思?你和他是一伙的?”二长老不可置信地抬头,心神震动生出惶恐。
二人的交流声落入其他人的耳中,精灵们纷纷站在树枝上,看着曾经信任的王竟和魔物同流合污,背叛了他们!
“当然,不然我怎么来到这片土地,实施魔王的计划?”尸鬼摊开手,见所有精灵目光恐惧,心中有了变态的满足感,“赫连云秋中毒快死,你们族内最强战力也站在了我的身边,你们一群精灵就等死好了。”
“手脚快些。”
赫连夏神情阴冷又残忍,剥去了伪善外表的他终于暴露出本性。
他原本的计划是将赫连云秋悄无声息地了解后巩固自身的地位,再利用魔物将这些碍眼的长老铲除,这样整个精灵族也会完全被自己掌握,却没曾想这个邻国公主竟然冒出来破坏他的好事。
“好,森林周边的魔物也开始行动了,会让你满意的。”尸鬼慢悠悠的黑瞳定在大长老身后的男子身上,“若是让你们亲眼看着王子死去会不会更悲痛些呢?毕竟痛苦的死去会加大尸变后的力量呢。”
赫连云秋倒在地上,他感受到远端传来的魔物气息,身体不能动弹只能清晰地感受到危险的降临。
动不了……明明这个公主来的次数越多,他感觉到身体的毒素越少,可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竟然一动不能动弹。
看来他们精灵族今日注定一难吗?
“哐镗——”
一缕红色的头发从视野中出现,只见某个少女纤弱的身体猛地挡在大长老跟前,手中竟然打开一面黑白色的大伞!
十二枝的伞骨末端系着四角铜板,在攻击下随之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尸鬼的攻势下竟然完好无损!
“公主……”
大长老盯着少女的背影,他回想起先前给殿下搜集的有关她的资料——
嚣张跋扈骄纵又无礼,因从出生开始就没有法力,故此被父母溺爱无法无天,甚至连亲身妹妹都不屑一顾,是眼前这样的人吗?
“姐姐!”景桃此时也从睡梦中中被吵醒,她抬眸扫向漂浮着的男子,望见他没有眼白的瞳孔,心中的恨意再次浮现,“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哪怕眼眸中望见一地血腥知道精灵族出了变故十分危险,但她不能再瑟缩下去了。
“大长老二长老,你们保护好殿下,其他长老精灵聚集去森林边界铲除魔物,保护那些还被蒙在鼓里的精灵,”景岁岁眸光最终定在身穿白裙的少女身上,“你带着人去找我师傅,告知她这里的一切后,请她过来。”
走出精灵居住地范围一路上注定危险重重,极大可能会遇到魔物,可如今已然没有什么办法了……
她低头扫过因冲撞而撕裂的虎口,嘴角漫出苦笑。
没有想到这个人会这么强大……
上次遇到重视的强敌似乎还是被遇到神界前来的那个人。
一个是命运被裹挟、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恐惧,眼前的这个则是强大实力下的碾压感。
“好。”
景桃郑重点头,她拎着裙子头也不回地跑向远处。
其他长老也惊叹于两个少女的果决和判断,下意识就从心底升起了服从感,听从她的吩咐有条不紊地起身执行,毕竟如今根本没有时间给他们犹豫。
“哈?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东西?珍惜法器?”尸鬼托起下巴思索,“能接下我一击的至少也得是圣器吧?小小女娃别来阻挡我的复仇大计。”
“是吗?”景岁岁面无表情反问,一手攥紧骨伞,一手虚空结印,抬步冲向他。
眨眼之间二人就已过了十几招,大长老见少女灵巧地用伞进行防御并抓住间隙攻击的熟练姿态,心中发出赞叹,可还未等他和二长老帮上忙,一道身影就欺身而下。
定睛一瞧,便见赫连夏一脸冷酷,身体周围聚集起闪烁的无数电光,攻向他们!
尸鬼越和少女交手,就越发觉得不对劲——
这个人手中的伞太过怪异了,明明它的身上没有任何法力的气息,却能阻断出他的所有攻势!
而这个女人右手明明没带任何武器,却能精准地在他的身体上划出口子,真是令人恼怒。
他见对方朝着她脖颈挥手而来,立即将对方的令只胳膊抓住,可没想到少女丝毫不惧,迎难而上,宁可胳膊被捏碎也砍到了他的脖子!
“啊啊啊——”
尸鬼发出凄惨的尖叫,他的身体被一分为二,头颅滚落于地上散落了一地黑色的血液,见此情形,身体正要走路将头颅保住,却发现自己的视野一阵旋转,下刻被用力踩住!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正用脚踩在他的头上!
“你死定了!贱人!”尸鬼抓狂,他活了百年就算被封印起来,又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诶?砍掉了脖子都不死吗?”
景岁岁见尸鬼的身体向这侧攻来,她立即拉着头颅的耳朵跃身走向天空,轻巧躲过。
“你杀不死我!永远没有人能彻底杀死我们!贱人你的死期到了!”
尸鬼尖叫着的声音划破天空,他的头颅升起黑光,大地忽然开始了剧烈的颤动!
这是……
鸟鸣声起,树木断裂,远处升腾起一阵灰尘,而在漫天的尘埃中,竟然走出数十个骨架,仿佛有了生命般朝着他们走来!
这就是六魔之四的能力,将精灵森林曾经埋葬的所有亡灵召唤出来,将他们为他战斗挥刀向自己的同类。
残忍而无解。
景岁岁蹙眉,在原剧情中这些魔物确实没有彻底被杀死,而是被主角团重新被封印起来……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脑中忽而灵光一闪,忽想起曾今出城时遇到的史莱姆黑液将军,他曾经说将身体砍成一千片就能彻底杀死他,说不顶定这些魔物也是这样。
可是现在真的有办法吗?
她侧头望向已经升起火光的森林边界,再扫过被赫连夏压着打的两位长老,以及逐渐靠近的亡灵大军,她余光落在昏迷的男子身上,计算着时间。
“你这个贱人还真有点东西,倒是没有把战场上的老六打死,怎么?能站起来保护精灵族,却保护不了自己的父亲和国家?”尸鬼终于捡到自己的脑袋,缓缓将脑袋转了半圈重新安装上,他嘲讽道。
景岁岁心中涌起难以控制的怒火,她很快意识到这是原主停留的情绪。
“没关系,我会替你报仇的。”
在心中安慰完后,她努力攥紧左侧的胳膊,却犹豫重伤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无力地搭耸在侧边。
尸鬼见少女神情疲惫,他踱步走近,缓缓勾起她的下巴,“魔物是永生的,人类可怜而脆弱,甚至连这些精灵都比不过,这样的物种却能统治半边大陆,真是令人不可置信,不过无所谓了……”
“我们将会将一切物种铲除,魔物永生——”
话音未落,只见少女手握着根木头落在脖颈上,她嘴巴张张合合说出莫名的词句,而一股强烈的法力也从背后冲向他!
尸鬼咬牙要将对方脖子拧碎,可红发少女眨眼消失,再次睁眼后发现对方竟被个金发男子抱入怀中,而男子手持金光利剑,目露冰冷。
“你你你……你不是中毒了吗?”
怎么可能还能活生生地站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