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学习作曲。”
在表达了自己想要在钢琴上更进一筹的想法后,安妙依的回答是:“行啊!学,都可以学,我家很大,学累了就可以直接睡觉...”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登dua郎了?”
安妙依捂着嘴巴窃笑了两声,才认真起来。
“墨,其实作曲这事儿很简单,你写出一段旋律,然后在这段旋律的基础上修修补补,加一些鼓点,唱两句歌词,就是一首简单的歌了。”
“你有什么灵感吗?”
“有一点,但是不多。”苏墨回到琴房前,手指虽然搭在琴键上,但却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想要创作的欲望。
“那我们就去找灵感。”
“墨,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在安妙依的催促下,苏墨穿上运动鞋,换上一件短袖,风风火火就出了门。
刚走出别墅还没几步,芸姨就掐着嗓子追了出来:“大小姐,你要去哪里?!”
苏墨正酝酿着回答,安妙依却忽然拿回了她嘴巴的控制权,对着身后追个不停的佣人和管家们大喊道:“我要去和喜欢的人私奔了,再见!”
“什么?”
“大小姐要去私奔了?”
“真的假的?”
佣人们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趁着他们还在发愣,苏墨迈着小碎步,噔噔噔地就往车库方向跑。
芸姨看着安妙依跑远了,在原地气得直跺脚:“她哪是要私奔啊,分明就是想偷偷跑出去玩!”
“你们这帮蠢货,还在这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大小姐逮回来啊!要是她掉了一根毛,咱们这里谁都跑不了,统统要被开除!”
“追、追啊!”
佣人们像是蜈蚣一样连成长虫,吊在安妙依的身后,拼命地追逐着。
就连芸姨也提着裙摆,嘴里尖叫着,要把安妙依逮回来。
但在他们赶来之前,苏墨和安妙依就已经坐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安家的专属司机正抽着烟,忽然副驾驶上哐当一声坐上来个人,他仔细一看,竟然是安家的大小姐,吓得赶紧掐灭了烟头。
“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我爷爷生病了,可家里的那帮佣人却不让我去看他,呜呜呜呜,司机大叔,你赶紧开车,带我去澄华大道,我们就在那停车,谁要是敢拦车,你就创飞他,医药费我会让爷爷垫付的。”安妙依假哭了两声,语气却颇为凶狠。
“好、好的,使命必达!”
司机哪敢怠慢大小姐,急忙一脚踩下油门,轿车隆隆启动,很快就将芸姨一行甩在了身后。
苏墨看着后视镜里一帮上气不接下气的佣人,他掏出手机,打下了几行字:“你真是学坏了。”
“嘿嘿,那还不是墨教得好。”
苏墨有些无奈,又在手机上输入了一行字:“我们这是要去哪?”
“我的秘密基地。”
“到了你就知道了。”
在澄华大道下车后,安妙依便领着苏墨向市郊的一座小山坡爬去,这座伫立于澄海市郊的小山,绿意青葱,夏色盎然。
苏墨踏着小径,拨开挡路的植被,一路向着山顶爬去。
花了十几分钟,他终于登上了山丘的顶峰。
蓝天白云之下,一座巴洛克风格的艺术馆伫立在那。
苏墨走上前,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门口的柱子,抹下来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里是...”
“小卢浮宫。”
“十年前,有个有钱的收藏家在这座山上平地起高楼,请人打造了这座艺术馆,并起名为小卢浮宫,他复刻了一些卢浮宫的室内设计,并将自己的收藏、壁画以及一切能够称之为艺术的东西放在里面,展览出去,但是收益却很惨淡。”
“迫于生计,收藏家只能将这座艺术馆贱卖了出去。”安妙依说道。
“他卖给谁了?”苏墨问。
“我。”安妙依得意地眨了眨眼睛,炫耀了一下她的小金库:“我爷爷每年都会给我零花钱,每次都是几十万几十万地打款,我平时也不爱消费,卡里的钱已经多到数不完了。”
“当年的我还挺喜欢这座艺术馆的,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它连带着整座小山都盘了下来。”
“没想到一转眼就过了十年...”
“钥匙就在地毯下边的暗格里,你找找看。”
苏墨掀开地毯,发现了一个特制的暗格,里面正好躺着一把金属钥匙。
他拾起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门锁,随后便直起胳膊,用力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
穹顶的灯光亮起,照亮了历史的灰尘。
虽然只是仿制的卢浮宫,但在推门而入的一瞬间,苏墨依然感受了历史的厚重。
前厅摆满了雕塑、人头像,这些复刻出来的雕塑群,栩栩如生,仿若真品。
走过金碧辉煌的前厅,中厅便是画像的展览,第一幅挂出来的画,就是梵高的向日葵。
“卢浮宫里有这张画吗?”苏墨抬头仰视着那张忧郁的油彩画,那浓烈的色彩中,透露出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悲伤。
安妙依也站在他的身旁,一起抬头仰望:“当然没有,这张画是我挂上去的。”
“为什么会选择这张画呢?”
“你知道吗,墨,梵高在世的时候,他创作了1000多幅作品,但却仅仅卖出去一副《红色葡萄园》,售价400法郎。”
“而讽刺的是,在他自杀后,他的所有作品被各种倒卖、转手、炒上了天,只要是梵高本人创作的真迹,那价格都是千万起步。”
“商人们开始赞誉梵高在艺术方面的造诣,文学家称赞他是在苦难中砥砺前行的勇者,曾经那些嫌弃他、唾弃他的人又以认识梵高为荣。”
“无数人像是闻着味儿的苍蝇一样,想从一名终生不得志的艺术家的油画里抠出些讽刺,挖出些意义,并借此来将他塑造成一个伟大的形象。”
安妙依凝视着向日葵,忽然背起双手,看向苏墨:“墨,你觉得梵高先生在画《向日葵》的时候,他真的有想过这些吗?”
苏墨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安妙依,她嘴角的笑颜,她微翘的眉梢,就像是一朵绽放的向日葵,迎向属于她的日光。
恍惚间,苏墨感觉自己好像穿越了几个世纪。
他回到了1888年的普罗旺斯阿尔勒,在一栋摇摇欲坠的黄房子里,手中紧握着画笔,用鲜艳的油彩描绘着花瓶里的向日葵。
在这一刻,苏墨似乎感受到了梵高的内心。
他微微一笑,说出了心中的回答:“我觉得,梵高先生在创作这幅画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去想。”
“只是无意间的一个转身,他看见了插在花瓶里的花朵。”
“那朵明黄色的向日葵,美丽得想让他描绘下来。”
“就如同,我想记住这一刻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