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镜——
云雾围绕之间,天镜镶嵌在其中。
赭羽一直站在一旁,紧皱着眉毛,看着白前周围的一切。
“无需偷偷摸摸,如果担心,进来一起看便可。”
躲在门口的鹄苍,惊讶瞪大眼睛,自己明明很小心了,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他抿了抿嘴,走到赭羽身边。
“我……我不是担心,我就是……”
其实鹄苍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来到此处。
“不用解释给我听。”
赭羽面向鹄苍,食指抵住鹄苍的胸口。
“遵从自己的心意才好。”
意味深长的话,让鹄苍低下了头,不敢再与赭羽对视。
“正好你来了,帮了我大忙。”赭羽伸了伸懒腰,走向一旁的坐榻上坐下,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小狐狸,你帮我盯紧些,有任何事赶紧告诉我。”
鹄苍抬头看到赭羽略有心思的一笑。
“一天一夜了,着实是乏了,我小憩片刻,你可千万盯紧了!”
说完,便用手支撑着头,靠在扶手上,眯上了眼睛。
鹄苍微微点头,赶紧走到天镜前,背对赭羽,站直了身子。
而身后的赭羽,嘴角上扬。
妖族——
图额一袭白衣长跪在灵犀之地,额上系着白色细带抹额,白色的发带随着散落的头发在身后随风飘扬着。
一夜之后,与北渊族长融合在一体的幽藤生长的更加茂盛,星星点点的灵光在枝叶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放眼望去,林里幽藤尽是如此,那都融合了历代族长与族长夫人魂魄。
“少主。”
残月也是一袭白衣,双手紧握着长剑,单膝跪下行礼。
“请少主前往主殿,妖族现在需要您来执掌大权。”
残月微微低着头,他不忍看到跟随了数万年的主子,现在成了一棵幽藤,无声无息,也不愿看到少主如此忧伤的模样,他答应了北渊族长,一定要保护好图额。
“残月,就差一点,我就能看到父亲最后一眼了。”
“少主请节哀。”
“是我来迟了,是我由着性子,迟迟不愿前往神界,若是我早些求助,早些回来,父亲也不会……”
图额双拳狠狠地砸向地面。
“都是我,都怪我,都是因为我啊!”
在被晨光照亮的土地上,图额的拳头留下深深击锤的痕迹,很难想象到他的力气有如此之大,那种悲伤让人窒息。
图额脊背朝天,伏地自责。
白前缓缓走来,手轻轻的担在了图额的肩上。
“图额,事已至此,悔恨无义。”
“白前殿下。”残月向白前行礼,白前微微点头,又挥了挥手,示意残月先退下。
“图额,打起精神。”
图额直起身子,眼神坚毅的看着双手,手上的泥土混着眼泪,泥泞不堪。
“我与冥界,不共戴天。我父亲的命,定要他冥界,血偿!”
一个时辰之后,主殿之内,图额身着金龙玄衣,头戴金冠,全然没有刚才落寞的模样,现在巍然矗立在大殿之上。
“属下参见主上。”
残月率先跪拜,殿下的其他臣子也纷纷跪拜行礼。
“参见主上。”
图额坚毅的眼神看着众人,张开双臂。
“平身。”
“恭迎白前殿下进殿。”
殿门缓缓打开,白前身着浅蓝色锦云长袍站在殿外,一手端在身前,一手端背在身后,缓缓抬脚,进入主殿,图额示意残月将白前迎到殿上。
“图额携领妖族众人,拜谢神界与白前殿下的鼎力相助。”
图额弯下腰,殿下的众人也纷纷行礼。
“快快请起。”白前伸手扶住图额。
“现如今,冥界大军虽退,但冥王篱幽绝不会善罢甘休,我想不久之后定会卷土重来。”
众人议论纷纷。
“主上,这一战将妖族重创,如果冥界再次袭来,妖族不一定可以抵挡。”
“主上,红烨将军也因重伤,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主上……”
“肃静!”
图额眉头紧锁,胸口剧烈起伏着。
“下一战,我会亲自带兵,残月为副将,我定不会让冥界如此猖狂!”
白前的手轻轻按在图额的手腕上,微微用力一捏。
图额看向白前,真不愧为神界大殿下,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
“我神界不会袖手旁观,下一场大战,我定会帮助妖族,歼灭冥界的嚣张气焰。”
白前看向图额。
“为了逝去的北渊族长。”
那眼神里安慰有之,温柔有之,坚毅有之。让图额看着竟有些安心。
妖族边境之地,官兵们正在加紧修复城墙与边境上的防御设施。
白前站在城墙之上,瞭望着远方。
图额从身后走来,看着白前宽阔的背影,被风吹起不断飘动的长发,有些出神。
白前感受到身后图额的气息。
“小时候,我随母后来过此处,那时的妖族之地,如此的幅员辽阔。”
图额收回眼神,缓缓走到白前身边。
“是啊,父亲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的时候,我当时还没有城墙高,父亲将我高高抱起,远远能看到那片被阳光映照的金灿灿的海,如此的让我心驰神往。”
而如今,却是一片萧杀的凄凉。
图额摸着城墙的砖瓦,想起小时候与北渊欢笑的场景,久久平复不了内心。
“我见过天后上神,我记得她对我温柔的笑容,那时姑母与她关系甚好。”
“姑母?你指的是,那时的苏木少主?”
“是,殿下知道?”
“看来,小狐狸还有位哥哥。”白前小声念着。
“殿下说什么?”
“没什么。”图额冲着图额浅浅一笑,便转身离去。
图额侧身看着离去的白前,心中竟有些悸动。
这几日,妖族平静了许多,图额日日与白前在一起,讨论布阵与兵法。
白前不愧为神界战无不胜的战神,所有的排兵布阵都恰到好处,让图额心中的佩服之感油然而生。
“你看这里……”白前指着地图,手指不断划动着,跟图额说明如何布阵。
图额看着白前认真的样子有些出神。
“冥界狡猾,所以这里一定要派兵严防死守。”白前指着地图上的一处,用余光看了下图额,却发现图额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目光也有些不同寻常。
“看地图啊,你在看什么?”白前用力敲了敲桌子。
图额回过神来,赶紧移开目光,脖子一直到脸颊处却有些诡异的发红。
“嗯……这里吗,我会派兵前去。”
图额试图遮掩着自己刚才的异状,但白前全都看在了眼里,虽然不懂图额怎会如此,但是这样的状态是万万不可的。
“图额,你要专心。”白前敲了敲图额的头。
虽然白前不懂,但是远在神界,在天镜前看着一切的鹄苍却看懂了图额的眼神。
有些生气,有些暴躁。鹄苍眉头紧皱着,心中默念让不要生气,但是长长的衣袖中,紧握的拳头还是暴露了他自己按耐不住的内心。
这时赭羽从外面了进来。
“有何事发生吗?”
“没……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鹄苍微微倾身,想挡住天镜。
“哦?是吗?”赭羽将信将疑,走上前去,拉开鹄苍。
天镜之中,白前与图额这奇怪的气氛,让赭羽瞪大了双眼。
“这这这……这是什么诡异的气氛啊!”赭羽大惊。
“这你都能忍?”赭羽看向鹄苍,以一种很夸张的表情。
“有……有何奇怪的。”鹄苍尽量用正常的语气回答,但赭羽犀利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
“你就不要再装了,明明就很在意。你看你的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赭羽抱着胳膊放在胸前,似笑非笑。
鹄苍慌忙用手遮住自己的额头。
赭羽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我倒是看你要骗自己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