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陵咬着牙,“突发疾病,暴毙而亡,颜莫昭,你告诉我,我三弟从来身体康健,哪里有什么疾病?”
颜莫昭睁大眼,亦是不能相信,“三公子的死,一定另有隐情。”
楚玄陵却逼近她,神色冷厉:“你是要护着你的太子殿下?”
颜莫昭很冷静,未曾后退一步,“不,楚玄陵,在未查清事实真相之前,你不能论断三公子就是太子杀的。”
楚玄陵高声质问:“除了他,还能有谁?”
颜莫昭呼吸一滞,她垂下眼睑,“我与你一同返回皇宫,一定查出三公子遇害的真相。”
楚玄陵冷然拂袖,“你怕是要急着赶回去做你的太子妃吧!”
颜莫昭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他如此介意自己嫁给萧祁誉。
“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们便推迟启程的日子,错过婚期。”
楚玄陵闻言,眼底震撼,她竟然说……
颜莫昭望进他的眼眸,“楚玄陵,我嫁与不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出杀害你三弟的凶手,他是你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你必须要替他报仇。”
颜莫昭的本意是想劝说他尽快出发,毕竟拖得越久,线索便会愈加难寻。
若是找不出真凶,楚玄陵岂非要一辈子都沉陷于愧疚痛苦之中?
她知道愧疚的滋味,还是不要尝到为好。
楚玄陵默然无语,良久后他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颜莫昭知道,楚玄陵此刻的心情一定是极差的,他不想见任何人。
颜莫昭看了他一眼后便转身踏出门。
非悬见到颜莫昭,问道:“公子他……”
颜莫昭摇头,“你们别去打扰他,就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非悬点头,注视着颜莫昭的背影,而后他往殿内望了一眼,将门关上守在外面。
颜莫昭出去后见烈日之下,白持跪在地上,嘴唇干裂,满身狼狈。胸前的血迹已成暗红,他倔强的身躯不肯倒下。
她走过去,“白护卫,你别跪了,你公子他只是气你没有保护好三公子的安危,但逝者已矣,他还需要你陪在他身边。”
白持缓缓抬头望向她,而后又缓缓摇头,“颜小姐,公子不让属下起来,属下绝不起身。”
颜莫昭一顿之后突然道:“他说他原谅你了,你起来吧。”
白持猛地抬头,眼里迸发出希冀的光,但这光转瞬即逝,黯淡无神,“我知道颜小姐是来骗我的,我不起来,就算跪死在此处,白持也绝无怨言。”
颜莫昭有些恼,这主仆二人都是倔牛,听不进旁人劝说,她真是白费心思!
“那你跪便跪吧,你公子明日就出发去皇宫弄清真相,你今日跪死了,我看你如何赎罪?”颜莫昭拂袖而去。
白持望着颜莫昭的背影,想用尽全力站起来,却又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颜莫昭听见声音,连忙回头,她跑向他,将他扶了起来。
颜莫昭搭上白持的脉搏,真是太虚弱了,他又满身是伤,这样子如何能撑得过去?
颜莫昭略微思忖,便将容千殇送给她的保命丹药喂进白持嘴里。
“算你命大,容月的药很难炼制的,别人有钱也不一定能拿到。”
白持吃了药总算有力气坐在地上,他望着她:“颜小姐救命之恩,白持该如何报答?”
颜莫昭一笑:“无需你报答我,你只需同二公子进宫,为三公子找出害他的凶手即可。”
白持的脸上亦绽出笑容,虽然苍白无力,却满怀感激。
“谢谢你,颜小姐。”
颜莫昭朝他眉眼一弯,旋即离去。
她想,白持一定知道该怎么办了,从此以后就算没有她在,他亦能保重自己,一生跟在楚玄陵身边,做他最忠心耿耿的侍卫。
白持等到了楚玄陵从殿内走出,此刻星月高挂,楚玄陵的眼中不带任何波澜。
楚玄陵只淡淡看了白持一眼,便忽略他叫来非悬。
白持眸中划过一瞬间的失落,随即紧跟在楚玄陵身后。
非悬俯首听令,但听楚玄陵吐出几句道:“走,去皇宫,将我们的人全部撤出奉睚城,待本公子给三弟报完仇,再来找张阗李算账。”
楚玄陵迈开修长的腿,听见身后紧随的脚步声,他顿住,平静无波的眼看向白持。
白持垂下头,公子对他失望了,想来不会再带上他。
“你也跟上。”
清冷的声音入耳,白持猛然抬头,楚玄陵并不说第二遍,他抬步继续向前。
途径过浅悦堂,楚玄陵的目光停留住。
这里是公子安排给颜莫昭的住处,非悬问道:“公子,要不要属下叫醒颜小姐,随我们一同进都城?”
楚玄陵移开目光,“不必,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也无需留下字条。”
楚玄陵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他不知在他离开后的那刻,浅悦堂的门被打开。
颜莫昭一直没睡着,她的思绪纷乱繁杂,一会儿是萧祁誉,一会儿是楚玄陵,一会儿又是楚陵襄,脑海腾不出空白。
在她踏出门的那刻她犹豫了,回宫就等于要面对萧祁誉,萧祁誉是不会放手的,他势必要娶她为太子妃。
从前心心念念所求的东西,如今触手可得却又临阵退缩,她已不知该如何走下去。
可该面对的总是逃不掉,她还是要回宫的。
颜莫昭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向黑夜。
东宫
永惜侍奉在萧祁誉身侧,为他磨墨。
却不知为何走神,打翻墨锭,将手沾染上墨迹。
萧祁誉眉头一蹙,“小心点,你做不好便让下人来做。”
永惜收回手,连声道歉,“对不起殿下,妾身失神了。”
萧祁誉淡淡扫她一眼,“你在想什么?”
永惜低下眉,“妾身在想小姐能否赶上礼部择定的婚期。”
萧祁誉打量她,永惜一如既往的乖巧,说的话却让人免不得多想。
“你想不想让阿莫做孤的太子妃?”
萧祁誉面色平静的开口,像是说的再正常不过的话,永惜却倏地抬眸,面色惊惶道:“小姐是殿下钦定的太子妃,永惜无权置喙。”
萧祁誉挑眉,语气一冷,“这么说你是有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