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妫襄已与楚宣任连过数招,因不敌退到了里侧,他神色骇然地伸出手阻止楚宣任继续向他靠近:“你别过来,再过来本王带过来的人定会将奉睚王府杀得片甲不留!”
楚宣任扫他一眼,冷声道:“带着你的兵给本王滚出奉睚城,本王便留你一条生路。”
齐妫襄眸子一眯,“楚宣任,你想得倒美,你暗中收养反贼之子是何居心?可是要夺走当今天子的皇位?”
楚宣任眼神如冰刺向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你休想带走我儿!”
齐妫襄笑得诡谲:“楚宣任,给你路你不走,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颜莫昭心头一跳,闪过不祥的预感。
齐妫襄带来的士兵被王府府兵背水一战的勇气折损大半,可仍旧还有两千多精兵。
王府府兵再强悍精干,在数倍于他们的人马面前时力气也总有用尽之时。
援兵不至,奉睚王府便是一处死地。
而恰在此时,外间大喊:“张大人来了!”
楚宣任眸子一眯,在奉睚城被人喊作张大人的只有张阗李。
果然,是张阗李带着兵马围住了奉睚王府。
张阗李高声道:“放开王爷,放开世子,张某便留你们一条小命。”
齐妫襄趁他们的注意力在张阗李身上,警惕地走出嘉奉堂,颜莫昭与楚宣任、楚泽玄三人紧随其后。
楚泽玄看到周遭倒下的人时面色一变,这些人皆因他而死,在不久前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张阗李单枪匹马从王府大门走进去,周围的人拿兵器指着他,皆不敢靠近。
张阗李往楚宣任面前一跪:“王爷,下官救驾来迟,王爷受惊了!”
楚宣任眼睛眯着打量他,“张大人,你不是伤重垂危,无法来参加婚礼吗?”
张阗李嘴角抽了抽,垂着脸神色不明道:“王爷,下官的伤已经好了。”
然他并不解释为何一面称重伤,一面又毫无大碍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齐妫襄突然笑了一声,“张大人可真是厉害,带了这么多兵马将本王围住,怎的,你也想当乱臣贼子,拥立梁王世子登基?”
张阗李站了起来,目光扫过颜莫昭等人,对齐妫襄道:“王爷高看下官了,下官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楚泽玄眉头皱了起来,这张阗李恐怕不是来救援的,他同楚宣任对视一眼,楚宣任对他摇摇头。
颜莫昭看得古怪,她总觉得这张阗李来此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齐妫襄闻言大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张大人不妨倒戈相向,本王回去定为张大人好好请一番功劳。”
张阗李意味深长道:“下官怎敢与王爷争功?下官还要送王爷一份人情。”
颜莫昭眉头一拧,这张阗李看来来者不善,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张阗李向后挥手:“来啊,把东西带上来。”
很快有两个人抬了一个大箱子过来。
齐妫襄疑惑道:“这是……”
张阗李命令手下道:“打开它。”
箱子的锁被打开,里面的东西霎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明黄的东西刺人眼球,颜莫昭面色大变。
她冲上去,抬手扶在箱沿,用自己的身体挡住。
齐妫襄大笑,嘲弄道:“颜大人,你这般遮遮掩掩岂非无用?还有谁人没看清里面的东西?”
颜莫昭心底一沉,他们的谋划已经显露无疑,这是要置奉睚王府于死地!
张阗李弯腰拱手,一字一句带着丝丝寒气,“下官张阗李,举报奉睚王楚宣任私藏龙袍,意图造反,证据在此,还请庸南王禀告陛下与太子殿下,将其夷灭九族,满门抄斩。”
“哈哈哈哈……”齐妫襄奸滑一笑,“张大人,本王这就将你所言快马传到太子耳中。”
颜莫昭心如擂鼓,这二人狼狈为奸,唱得好一出大戏!
“慢着!”颜莫昭高声道,“本大人在此,你们当本官是瞎子不成?这龙袍究竟是奉睚王私藏之物,还是你张阗李栽赃嫁祸谄媚邀功之计?”
齐妫襄阴鸷道:“颜大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要实在不甘,还是赶快回到太子殿下身边吹枕旁风去吧。”
一片嬉笑之声传来,颜莫昭紧咬着唇看向楚泽玄。
她与他身上的大红喜服是如此刺眼,良辰美景转成空,再多解释也无用。
这一出设计陷害来自多方人的推波助澜,颜莫昭也算其一。
楚泽玄走到众人面前,面色平静,“张阗李,我与父王平日待你不薄,你何至于将我们逼到如此地步?”
张阗李却道:“世子隐匿身份,改换姓名,可曾想过如今要连累整个奉睚王府为你陪葬?”
楚泽玄的拳头握得死紧,他脑海中回忆起多年前与楚宣任的一段话。
楚泽玄仰头,露出稚嫩疑惑的脸,“父王,您明知我非你亲生,你为何还要将世子之位传给我?”
楚宣任和蔼地看着他:“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我希望你用这份权力挑起你应该担负的责任。世子之位为世人所眼红,必遭他人攻讦陷害,你能为你二弟三弟遮挡风浪吗?”
楚泽玄眼中一片赤诚:“能!若以我之躯,护王府安宁,我愿做那出头之人,但求将一生献给奉睚王府,回报父王再生恩情。”
这么多年,楚泽玄一直谨守他当初的誓言,忘记他反贼之子的身份,一心用另外一个身份重新活过。
可如今显然再也无法继续履行承诺了。
楚泽玄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向楚宣任走过去。
他屈膝跪下,行下大礼,“父王,儿臣叩谢您多年养育之恩!”
楚宣任双目通红,“长琚,我的孩儿,你起来。”
“父王,”楚泽玄摇头,“奉睚王府庇护儿臣多年,儿臣不能做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楚宣任急道:“长琚,这是父王自己的选择,你何须负疚?若说亏欠,是父王亏欠了你!这些年你为了王府之事宵衣旰食,本王的儿子们却快活自在,是父王将这份责任强加于你啊!”
楚泽玄神色坚定,“父王,您别说了,儿臣明白,儿臣已决定,用我一命,了却此事,还请父王成全!”
楚宣任眸中悲凉,“不,不可以,你的母妃知道了会怪我的,怪父王没能保护好你们……”
齐妫襄拍手嗤笑道:“真是父子情深啊!本王倒要看你们如何挽狂澜于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