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颜莫昭毫不犹豫地承认,“我心悦之人,远在嘉璇国皇宫,他日必登九五,俯瞰天下。”
楚泽玄垂下了手,神情乏累,带着不解:“莫昭,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你可知你将事情和盘托出,便再难以进行你的计划?”
他闭上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而我楚泽玄,从当上奉睚城世子的那天起,便注定要撑起奉睚王府,保护我奉睚城的子民。”
眼眸再次睁开之时,满是坚定:“你要对奉睚王府下手,只要我楚泽玄在,便绝不可能!”
颜莫昭突然一笑,笑中氲透万千华彩:“我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对手,对你坦白,他日我便不会带着内疚将你永远记在心中。”
楚泽玄闻言,亦勾唇一笑,只是唇边带着难言的苦涩,“莫昭,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我不是姬颜漓,我不会轻易放手。”
颜莫昭一愣,忽觉什么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转过身,背对着他道:“夏至之日,婚娶之时,世子若心意不改,莫昭便穿上大红嫁衣,与你喝下一杯交杯酒。”
夜风静默,楚泽玄凝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未言。
颜莫昭缓步离去。
竹绝居
楚玄陵脑中闪过白日相救颜逵石的画面,那一波见到他便离开的黑衣人马似乎有哪里不对。
他细思那波黑衣人的头领看见他时的反应,心中有了一个猜想,难道对方认识他?
楚玄陵猛然站起来,正要往外走,楚泽玄却从外面回来。
楚泽玄的神情有些异样,楚玄陵却来不及探究,他急道:“大哥,是我们的人想杀颜将军!”
楚泽玄蹙眉,“二弟,话不能乱说。”
“那人的眼神很是熟悉,原本我是想不起来的,可我想到那次郊外军营大哥骑的马被人下毒,我们回来后,遇到了左副将李家臾。”
楚玄陵的话戛然而止,楚泽玄怀疑道:“你说是李家臾干的?”
“就是他!”楚玄陵十分确信,“那人的眼神与李家臾一模一样,我不会认错的,他定是怕我认出他事情败露,所以才躲避我的视线,带人离开。”
楚泽玄脸色一沉,“谁给他的胆子,敢去刺杀颜将军!”
“大哥,会不会……”楚玄陵迟疑,“……是父王?”
楚泽玄抬手止住他,“在一切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们不能轻易下决断。”
楚玄陵却不曾放过这个念头,他疑惑道:“父王为何要派出杀手杀颜将军?难道他也想阻止联姻?”
楚泽玄摇头,“你不是说有两波人马吗?一批人马要置颜将军于死地,另一波却有所保留,他们只追着颜将军,却放过了颜夫人和莫昭。颜将军此番来此,本是为了嫁女,若杀手杀害了颜将军,那么我奉睚王府与颜家的婚事便要作罢,或许还会引发两家的仇恨。”
楚泽玄凝眉:“这不像父王做事的风格,斩草不除根,来日必成大患。”
楚玄陵闻言忍不住嘲弄道:“大哥你可真将父王想得太简单了,李家臾乃郊外军营左副将,手握实权,没有父王的旨意,谁能调动他?”
楚泽玄神情凝重:“二弟你可否想过,若李家臾并非父王的人,而是旁人安插的棋子呢?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楚玄陵神情一滞,“大哥,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那李家臾抓出来同我对峙?”
楚泽玄沉吟道:“我们先别打草惊蛇,此事我需找父王确认,想来他不会瞒着我。”
楚玄陵点头,“那大哥,我等你的消息。”
楚玄陵转身将要离去,却被楚泽玄喊住,“二弟。”
楚玄陵回头,发现楚泽玄神情有异,疑惑问:“大哥,怎么了?”
楚泽玄的手紧了紧,本有许多话要说,开口却道:“没事,你走吧。”
楚玄陵将信将疑地收回目光离去。
楚泽玄神情复杂,他一开始以为楚玄陵并非喜欢颜莫昭,与他争抢不过搅乱联姻,可渐渐的他萌生了另一种想法,或许楚玄陵对颜莫昭的确是有意的,只是这份感情藏得很深,掩盖在剑拔弩张之下,云里雾里,看不分明。
但颜莫昭不喜欢楚泽玄,她又何尝爱慕楚玄陵呢?比之江山社稷,个人感情微不足道,连同颜莫昭,他们三人的情感归宿,注定只是皇权路上的牺牲品罢了。
楚泽玄看得分明,颜莫昭若一意孤行,他们都不会有好结果,可这却不是他想要的,一切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同一块压在胸口上的大石,沉甸甸的,令人喘不过气,楚泽玄闭上眼,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他会将颜莫昭拉回来。
长印轩
楚玄陵端起茶盏,掀开茶盖,吹了吹茶沫,垂眸淡淡道:“白持,你传信给右副将张尹宁,让他密切注意李家臾的动向,看他这几天究竟都跟什么人接触过。”
白持拱手,“公子,属下这就去办。”
“还有,”楚玄陵放下茶盏,看向他道,“你去为我准备一个礼物。”
“公子要送给何人?”白持问道,“需要什么样的礼物?”
“送给莫昭的,你觉得簪子如何?”楚玄陵起身,幽幽道,“世人都道这男子追求女子,必要舍得花钱送礼,我既心悦她,自是要送她礼物的。”
白持闻言,鸡皮疙瘩快要掉一地,连忙摆手道:“公子,这礼物还是您自己去挑吧,属下不好代劳。”
“也是,”楚玄陵转念道,“本公子自己挑的礼亲自送去,才显得情意深重。”
白持点了点头,附和道:“公子,属下看这个时间正好,公子您不如这就出发吧。”
楚玄陵摸着下巴思索,“白持你说,送簪子究竟好不好?发簪定情,寓意极好。”
白持尴尬地笑道:“公子说好那便好。”
楚玄陵眉毛一扬,“那就送簪子,白持,我们走。”
白持跟在楚玄陵身后,二人逛遍了尚月街的配饰坊,却未曾择到心仪之物。
白持叉着腰,疲累道:“公子,这已是第七家了,公子还要再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