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玄吐了许久,却因为腹中空空,没吐出什么东西,神情很是难受,半晌他才缓过神来。
楚玄陵扶着他,“大哥,回去吧。”
楚泽玄虚弱地点了点头,“劳烦你了,带我回竹绝居。”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彦挑扶着楚泽玄缓步向前,楚玄陵沉默地走在后面。
回到竹绝居,楚玄陵吩咐道:“去给大哥熬点醒酒汤。”
“麻烦二公子照顾世子,彦挑这就去。”彦挑疾步离去。
屋内只剩下两人,楚泽玄无法面对楚玄陵,无声沉默。
楚玄陵看到桌上堆成小山的折子,对楚泽玄道:“大哥,你今日的公务我帮你处理,你喝了醒酒汤就好好睡一觉吧,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父王,我会让彦挑守口如瓶,不会有人深究大哥今日的失态。”
楚泽玄不自然地开口:“二弟,多谢你。”
“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客气。”楚玄陵走向折子处,端正坐下。
楚玄陵拿起一本折子仔细看,写上自己的看法。
偶有无法抉择之事,便会请示楚泽玄,楚泽玄必会认真回答。
令楚泽玄意外的是,楚玄陵比他想象中的更为能干,他所做的决策,与自己分毫不差,甚至更胜一筹。
楚泽玄喟叹,他这个世子修炼得不够,而不可否认,楚玄陵在处理公务上很有天赋。
楚泽玄毫不掩饰开口:“二弟,你以后多在大哥身旁帮衬一些吧,奉睚王府以后还得靠我三兄弟齐心合力,才能繁荣强大。”
楚玄陵批完最后一个折子,放在一旁,“有大哥在,这些事就不用麻烦我了吧?我还是喜欢纵情声色,最好是完全不动脑子的。”
“你呀你呀,真是管不住你。”楚泽玄一脸无奈。
楚玄陵心情很是愉悦,“批完了,我该回去了,大哥明日就别找我了,我要好好睡一大觉!天塌下来也叫不醒我。”
彦挑端着醒酒汤进来,笑道:“二公子这悠闲日子,要是分给我家殿下一半多好?我家殿下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彦挑看着心疼,却束手无策。”
楚玄陵扬了扬眉毛,轻狂道:“那是你没用,白持就不会让我做这么多事。”
彦挑闻言,摆起苦瓜脸,“殿下,你看二公子!”
楚泽玄哈哈大笑,“二弟你就别逗他了,再逗他会哭的。”
彦挑扭过头,不理会他们。
楚玄陵却还要逗他,“彦挑,你这书童不要当了,跟白持一起去学武如何?日后好歹能保护我大哥。”
彦挑所理解的言外之意就是他这点识文的本事没用,帮不了楚泽玄,他小脸一白,委屈巴巴地看向楚泽玄,问道:“殿下,彦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
楚泽玄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这句话,就这停顿的片刻让彦挑误解了,彦挑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抹着眼泪抽噎道:“彦挑知道自己没用,可彦挑想跟着殿下,哪怕只能偶尔说个笑话让殿下开心也是好的,可彦挑帮不了殿下……”
楚玄陵知玩笑开大了,连忙补救道:“彦挑,我不是说你没用,你很有用的,你……”
楚玄陵一时语塞,彦挑哭得更大声了。
楚玄陵后悔不迭,玩笑真是不能随便乱开,这可怎么把他劝住啊?
最后还是楚泽玄出马,安慰道:“二弟性子就是这样,喜欢逗趣,你别放在心上。”
楚玄陵连连点头,“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了。你再哭我走了啊?”
彦挑止住泪,抬头看楚泽玄,不确定道:“殿下,二公子真的没有看不起彦挑吗?”
楚玄陵紧接道:“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
楚泽玄点点头。
彦挑有些难为情,他小声道:“我是不是太敏感了?以后别人说什么彦挑再也不哭了,殿下和二公子别生彦挑的气。”
“怎会!”楚玄陵嘴角扯出笑意,“每个人生下来都是有用的,大哥事务繁忙,你能为他打理好竹绝居大小事宜,已经很了不起了!”
“殿下,二公子说的是真的吗?”彦挑眉开眼笑。
楚泽玄赞同道:“是的,多亏有你,不然我哪里有空专心于公务?”
彦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向楚玄陵鞠了一躬,“多谢二公子,彦挑以后一定会更努力为殿下做事,二公子若闲来无事。可以来监督我。”
“好,好……”楚玄陵哭笑不得。
彦挑容光焕发,“殿下你们一定饿了,彦挑去为你们传膳。”
“去吧去吧。”楚泽玄挥手。
彦挑高兴离去。
楚玄陵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他心中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
真是难以招架……
楚泽玄失笑,“彦挑还是孩子,二弟你多担待点。”
楚玄陵吸了口气,“大哥,我以后是再也不敢随便跟他开玩笑了。”
楚泽玄哈哈大笑。
楚玄陵忽正了神色,“大哥,我要回去了。”
楚泽玄收住笑,起身送他。
至门口,楚玄陵道:“大哥不必送了,大哥今日早些休息。”
楚泽玄点了点头,望着他的眸子,“二弟……”随即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哥不用谢我,”楚玄陵理解他,转言道,“大哥不妨回答我一句话。”
楚玄陵探究的目光落在楚泽玄身上,“大哥,你今日这番是不是因为颜莫昭?”
楚泽玄低下头,坦白道:“是。”
楚玄陵一语不发离开。
楚泽玄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对着空寂低语:“大哥以后,再也不会了。”
张府
下人为张阗李换药,他上半身缠绕着一大圈纱布,左腹下沾染着血色。
换下的纱布将水盆的水染红。
吴从含站在一旁,对换完药的仆人挥手,“下去吧,把门带上。”
仆人听令去做。
吴从含眉头紧锁,“大人,您这次太冒险了。”
张阗李面露奸笑,“我若不是身受重伤,怎会把楚宣任盯着我的目光引向别处?”
吴从含贼眉鼠眼的一笑,“大人这招实在是高,料他们想不到射箭之人是大人安排的,大人射杀了他,便再没有人能查出此事与我们有关。”
张阗李冷哼两声,“我为楚宣任风尘碌碌大半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却始终防备着我,扶持王恬那小儿来跟我作对!王恬倒了,他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我!”
吴从含拍马屁附和道:“王爷实在是过分,大人帮他打江山,他却过河拆桥,这么对待大人,连卑职都看不下去。”
张阗李阴沉着脸,“楚宣任这老不死的东西,他防备我,我也防着他,跟我较量,得看鹿死谁手!”
“可是大人,”吴从含面露担忧,“他们能相信大人受伤与颜莫昭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