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李参军声音有些虚,刹那坚定道,“这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将下官打成这样,世子一定要为下官做主啊!”
“不分青红皂白?”颜莫昭陡然抬高声音,“你再说一遍?”
“嗯?”纪逢乾握住他的剑,剑鞘发出轻响。
两人一左一右,李参军夹在中间,被震慑住,浑身发抖,哆哆嗦嗦道:“下官真不知颜大人为何打我。”
楚泽玄皱眉,看向颜莫昭,颜莫昭轻笑,给人笑里藏刀的况味。
纪逢乾鄙夷开口:“死鸭子嘴硬!”随即对颜莫昭与楚泽玄道,“大人,世子,他不说让属下来说。”
颜莫昭点头,楚泽玄则未曾作答。
“尚月街街尾有一户姓尤的人家,依靠小本生意谋生,生意只勉强糊口,却有一日赚了很多钱。”
说到这里,纪逢乾停下看向李参军,李参军心虚地别过了头。
“那日,李参军玩忽职守,本该在驻地任职的他去了尚月街取乐。”
李参军完全不敢抬头看楚泽玄的脸色,楚泽玄治军甚严,早在他五年前接手奉睚城军务之时便严令部下不得在公干之时寻欢作乐。
纪逢乾继续道:“李参军在酒楼喝得酩酊大醉,出来刚好见到了在街上卖豆腐的尤雁儿。”
“豆腐摊一直是尤老伯同他妻子在看着,这日尤老伯突发疾病,妻子带着他去看大夫,豆腐摊无人看顾,尤雁儿没法暂时卖起了豆腐。尤雁儿毫无做买卖的经验,没成想生意竟然异常火爆。”
“原本一日才能卖完的豆腐被尤雁儿在半个时辰内卖完,尤雁儿十分高兴,正在她收拾摊位准备回去时,被一人拦住。”
“这人正是喝得烂醉如泥的李参军。李参军虽然醉了,可这眼神却还好,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尤雁儿。尤雁儿正是二八年华,身材姣好,肤若凝脂,在这三教九流的集市之中让人想不侧目都难。”
“李参军色心一起,再加上酒壮人胆,在大街上就把尤雁儿拉入了怀中。”
颜莫昭接过纪逢乾的话,“尤雁儿自是不从,李参军便当众砸了豆腐摊,此情此景刚好被看病回来的尤老夫妇看到。”
“李参军逼迫尤雁儿委身于他,否则便要让尤家再也无法在尚月街混下去。尤老伯气急攻心之下,当场殒命!”
楚泽玄听到此处已然怒极,大吼道:“李崔横,可有此事?”
李参军见世子连名带姓喊自己,便知事情大了,他连滚带爬跪在楚泽玄跟前,请罪道:“世子息怒,那老汉之死真的怪不得下官,那是他本身就有病……”
还未说完,膝上一阵痛觉传来,原是楚泽玄踹了他一脚。
“你今日若不给本世子一个说法,本世子让你在奉睚城再也待不得!”
李崔横祖上三代都是奉睚城的参军,若让他离开奉睚便是断了根基。
李崔横已知事情的严重性,他磕头求饶道:“世子宽宏大量,下官再不做此等伤天害理的事了,下官愿将半数家财给那尤氏女,让她母女后半生衣食无忧,还请世子不要赶我出奉睚城啊!”
颜莫昭却道:“你逼得人家家破人亡,害尤雁儿差点上吊谢罪,给点钱财就这么算了吗?”
李崔横心底将颜莫昭骂了千遍万遍,表面上却只能对她磕头道:“姑奶奶饶命,下官真的知错了,可那人死不能复生,下官只能对尤雁儿好一点,让她下半辈子有个着落。”
纪逢乾讥笑,“你害死人家的爹,竟然还说出要照顾人家女儿的话?亏你说得出口!”
李崔横指着纪逢乾羞愤大骂:“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颜莫昭突然抬高声音:“李参军好大的官威!也不知是谁给你的权力,让你玩忽职守,强抢民女,不知悔过!”
片刻沉默后,楚泽玄冷声吩咐:“罢免李崔横参军之位,将其在位所得家财半数补给尤家人,半数充公,来人,将他逐出奉睚城,永不得回。”
立刻有人上前架住李崔横,将他拖了出去。
李崔横破口大骂:“世子不公,世子怎能听信一个女人的话?这个女人就是个祸水,世子不将她赶走一定会后悔的!颜莫昭你给我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也要你尝尝被人驱逐的滋味!”
颜莫昭不置可否,“那等你有这本事再说吧。”
颜莫昭天不怕地不怕,自是不怕他李崔横两句话。
颜莫昭对楚泽玄拱手道:“今日劳烦世子公断,世子辛苦了。”
“是我用人不当,我奉睚城的事却要靠莫昭一个外人插手解决,委实无颜见人。”
“他李崔横之过与世子何干?世子就一个人,总不能顾及到奉睚城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员。”
“莫昭不必为我说话,莫昭原本是来做客,却为这些烦事劳心劳力,是我待客不周了。”
“世子客气了,是我闲得无聊找了些事做,我本不该插手奉睚城内务,世子不怪罪就好。”
“莫昭哪里的话,你为我奉睚城除去一大祸害,我感谢还来不及,怎会怪罪?”
颜莫昭与楚泽玄相视一笑,随即将此话题揭过不谈。
楚泽玄问道:“不知莫昭骑术如何?”
颜莫昭扬眉,“世子可是想邀莫昭一同骑马?”
“是,也不是。”楚泽玄道。“三日后是我奉睚比马节,届时将会在奉睚最大的草场围曳马场举行赛马比赛。”
“世子是想要莫昭参加?”
楚泽玄点头,“莫昭若是有空,不妨去试试,赢者能得到很多奖品。”
楚泽玄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看低颜莫昭的嫌疑,追加道:“我知莫昭并不缺这些东西,但整日待在王府着实无趣,权当出去散心。”
颜莫昭道:“世子考虑周到,莫昭一定前往。”
颜莫昭回到东亭水榭,永怜一边为她拆下发髻,一边问道:“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参加那什么比马节吗?”
颜莫昭转头看向她:“怎么,听你这意思似乎不想去?”
“将军和夫人交代了,小姐一人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否则他们会担心。”
颜莫昭轻笑,“这不还有你吗?我可不是一个人。”
永怜忧心道:“比马节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永怜毫不会武,如何保证小姐的安全啊?”
颜莫昭勾起唇角,“放心吧,我是正大光明来的奉睚王府,若我出事,明眼人一看就知与奉睚王府脱不了干系,他们现在还不敢动我。”
永怜苦着脸,小姐这乐观的想法也不知哪里来的,太过自信了。
颜莫昭一看她这表情瞬间了然。
颜莫昭拉过永怜的手,宽慰道:“好啦,本大人我心中有数,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永怜强撑着比了个笑脸,笑容勉强。
颜莫昭浑不在意,事实胜于雄辩,一切等到比马节那天便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