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年底的原因,医院里的病人并不多,大多数镇上的人,也是白天到医院里输液,输完了就回去。很多的人,都不愿意住在医院里。病房里两个床位,只有我一个病人。
明明才睡了许久,我竟又有些犯困,望着门口的眼睛,感到疲惫,我闭上眼,沉沉地睡过去。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小沫,小沫~”
我置身一片白雾中,努力辨别声音的来源。
“谁?谁在叫我?”
“是我~,小沫,是我呀~”
我转过身,苏飞妈妈一袭白衣,满头的黑发直披腰间,她的脸上带着笑,美得像仙子。
她站在我的面前,我有些怀疑的喊:“孃?”
她说:“小沫,我要走了。”
我问她:“孃,你要去哪里?”
她笑着说:“去到我该去的地方。小沫,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不能食言!”
我想跟她解释:“孃,你听我说~”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不能食言!”
她慢慢地后退,我想拉住她,伸出的手竟穿过她的身体,我猛地睁开眼,坐起来,惊出一身冷汗。
坐在旁边的月白,放下手里的书,站到床前,关心的询问:“做梦了吗?”
我抱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心慌得厉害。
他坐到床上,用力的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别怕,小沫,有我在!”
他的怀抱很温暖,听着他的心跳,我的心跳慢慢地平静。
我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没叫醒我?”
我在心里想,如果,叫醒我,我是不是就不会梦见苏飞妈妈了。
他说:“我看你睡着了,想着让你休息一下。”
是啊,月白总是为我着想,他又怎么忍心叫醒我呢?
我伸手搂住他脖子,仰起头,“啄”一下他的嘴:“谢谢你,月白!”
他总是喜欢揉我的头:“傻瓜,跟我不用说谢!”
我听着他的心跳,轻轻地说:“月白,有你真好!”
他亲吻我的额头:“有你真好!”
我呵呵地笑:“我们都好!”
想到他快要考试,我推开他:“你继续看书吧!”
他问:“饿吗?”
我摇头:“不饿,你多看书,一定要考好,不然,我的良心会不安的。”
他说:“你对我这么没信心的?”
我不承认:“不是啦,多看看总是好的嘛!”
他重新坐下,拿上书,我托着头,看着他,四目相对,满眼爱意。
苏飞在这个时候走进来,往床上一坐,戏谑地说:“哟,李小沫,又在发花痴呢?”
他瘦了许多,即使特意理了发,也难掩憔悴,眼眶里腥红一片,我心疼不已。从小到大的默契,我懂得,他的强颜欢笑,他知道,我的故作坚强。
我冲他翻白眼:“关你什么事?”
他问:“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我故意鄙视他:“那还用说,电灯泡!”
他往床上一躺:“那没办法,你呀,受着吧!我这个电灯泡是当定了,我今晚还得睡这里。”
我踹他一脚:“你压着我脚了,你不回学校去,睡这里干嘛?”
他往边上挪了挪:“今天不想回,明天回吧!”
他双手枕着头,闭上眼,不再说话。我转头看向月白,月白对我摇摇头,我拿出枕头下的薄被,月白伸手接过,为他盖上。
那个冬天的黄昏,夕阳照到窗台上,苏飞或许是睡着了,月白拿着书,没有看,我靠在床上,看向窗外……忽然间,我们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