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峰县知县魏星空走后,留下的沈捕头又抱拳四处拜了一番,口里连连说道,“各位大人辛苦了,在下昌峰县捕头沈昌海!”
一番自我介绍之后,又开始尽起了地主之谊,在附近的村子里召唤来村民,开始帮忙搭建帐篷,指挥着村民忙里忙外。按照魏知县的说法,都是衙门里的大人,要好生伺候着。
死者普通人家的院子里,一行人散乱四坐开来。一伙人本来就是来办案的,又在农村,只得散开随意散坐。
胡捧、苟友纳闷的看着赵子安在那里自说自画,腰间的铜镜却突然颤动起来,两人拿起一看,见竟是眼前正在说话的赵子安在传递信息。两人神情俱是一凛,又悄无声息的将铜镜放下,假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这几人合作这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若是明后天再没什么发现,我们就打道回府吧?”赵子安说罢,就转身朝着田野间走去,边走边说道,“现在趁着天还没黑,我出去走走, 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胡捧、苟友见状,知道有事, 急忙跟了上去。庄谷蝶见状, 也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胡捧、苟友便急忙围了上来, 胡捧纳闷道:“你搞什么鬼?”明明大家在一起,竟然还用铜镜传递信息, 搞得神秘兮兮。
“难道发现了异常?”苟友探过了脑袋。
“反正气机又不要钱!”赵子安嘻嘻笑道,然后又一本正经道,“气氛、气氛, 我营造一种神秘的气氛不行吗?”
胡捧、苟友两人便抽出刀来,用刀背拍打着赵子安,几人开始在田野里追逐。眼见田野里四下无人,赵子安低声道,“大家万事要小心!你们等会儿找个机会, 给其余同僚也说说。”
“难道你发现了什么异常?”庄谷蝶见赵子安说得严肃, 纳闷道。她不相信, 赵子安费这么大的周折约大家出来就是为了开玩笑。
“那里正可能有问题!”赵子安直接了当的说道, 但语气明显又有些不确定。
“你是怎么发现他有问题的?”庄谷蝶顿时来了兴致。“他有什么问题?”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 那个叫朴大狗的里正对来凤村的情况太熟悉了一点?”赵子安道。
“嗯?”“嗯?”“嗯?”三人同时发出问号, 太熟悉了不好吗?这是什么问题?
“那朴大狗明明是李村的里正, 却对来凤村分外熟悉。相反, 却对李村的情况吱吱唔唔!”赵子安眉毛微微一蹙,感觉有些反常。作为办案人员,就要是在这些蛛丝马迹中寻出异常来。
胡捧、苟友、庄谷蝶同时沉默,心中颇为服气, 没想到仅仅只是凭着几句问话,就看出了问题,这份洞察力实在是太过惊人。
半晌, 胡捧又忍不住开口道,“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里正而已, 难道我们这些武夫还怕他不成?”
苟友也跟着点点头,显然他的想法和胡捧相同。庄谷蝶站在那里,却是若有所思,觉得赵子安说得很有道理, 但一时半刻又想不透是什么原因。
这时, 只见赵子安神色严肃道, “我仔细看了看那里正的双手,虎口布满了老茧!”
胡捧却不以为然道,“作为一个里正, 成天与农活打交道,虎口布满老茧又有什么不妥?”他觉得赵子安太小题大作了。
赵子安轻叹一声,道:“如果仅仅如此,那也就罢了。但他的手背皮肤却又光滑细腻,你又作何解释?”
“你是说,那里正极有可能是用枪高手?”庄谷蝶率先明白了赵子安的意思。
“但愿我的猜测是错的。你们说说,一个用枪高手,呆在这里山沟沟里难道不可疑吗?而且,这里又莫名死了这么多人?大家有备无患吧!”赵子安叹息道。
听了赵子安的话,胡捧、苟友面面相觑,他们也似乎觉得赵子安的话有些道理。这里的情况,柳银镜和其他几位同僚没日没夜的肝了几天都丝毫没有进展,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看出破绽。难怪柳大人如此器重。
庄谷蝶也露出满脸的倾听好奇之色,明明大家一同前来破案,一同在一起调查,获取得同样的信息,为什么大家都没发现什么异常,而偏偏他就能发现异常呢?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赵子安的脑袋看个不停。
“你在看什么?”赵子安看见庄谷蝶的眼神有些贪婪。
“我要打开看看,你的脑袋里到底装得是什么?”庄谷蝶笑吟吟道。
胡捧、苟友吓了一跳,脸上神情变化莫测,没想到谷捕头竟然起了这般心思。在他俩心目中,这庄谷蝶只是一个温柔姑娘,这下才想起,眼前这位的身份还是刑部总捕头,可不是普通的柔柔弱弱的女子。
好奇是恋爱的先兆!看见两人担忧的神色,赵子安却是嘿嘿一笑, 竟然将脑袋凑了过去,嘻嘻笑道, “庄捕头,来吧,你打开吧。”
先前还大大咧咧的庄谷蝶却是脸色一红, 啐道, “不要脸!”
正当两人画风突转的时候,胡捧露出一脸的忧色,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赵子安道,“你马上通知柳银镜,叫他动用暗子,调查里正的身份,查清这朴大狗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
“还有,想办法拿到来凤村和李村以及附近村落的户籍资料,我总怀疑我们掌握的情况不准。”
“调查户籍这么一个小事情,你确定要动用暗子?”苟友疑惑道。守夜人衙门的暗子遍布天下,但每一个暗子都来之不易,而且作用巨大,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允许动用的。或许动用这么一次,这枚隐藏多时的暗子就彻底废了。
所以,所有的暗子,都是非重大情况不能启用。
“要不,你去调查?”赵子安扭头道。
“你说动就动,反正我也只是一个传话的。这事情还是交给柳大人来定吧!”胡捧咕隆道。
苟友不满道,“为什么不把这里正抓起来审问?守夜人监狱,有的是手段,即便是石头人,也能让他开口说话。”
赵子安面色一喜,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他确实是极不习惯进行刑讯逼供的,但这确实是一个办法。
但突然间,又想起最近的几起案子,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自己发现的怀疑对象,竟然没有一个活口。一旦要被抓住,要么自杀身亡要么以其他方式暴体身亡。
反正是邪门得很!
想到这里,赵子安摇摇头道:“万一又是一个刑捕头呢?”他说得是上次金佛案,京兆尹衙门捕头刑高眼看就要被抓住,哪想却突然自杀身亡,弄得案子只能草草了结。他又怕重蹈复辄。
“哪里有那么巧的事?”苟友怔了一怔,但还是没有继续反驳。更何况,仅凭现在的蛛丝马迹,或许也审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要是这里真得是大案子,涉及这么多村民死亡,如果一旦真有案子,那必然就是石破天惊的大案子。
又进行了简单的商议以后,赵子安便吩咐众位铜镜四处查看地形。
眼见天色已晚,众人回到驻扎的院子里开始歇息。
死者的院子里,两只又肥又壮的老鼠在四个人面前跑来跑去,吱吱叫个不停。这些老鼠这么肥大,也不知道吃得什么,抓住了可以美美的烤着吃。
两个值守的白役见状,迅速一左一右扑了上去,哪知这两只老鼠却灵活无比,一下子就跑得无影无踪,逃脱掉两名壮汉的魔爪。
赵子安看着值守的白役的在那里追逐老鼠,觉得有些好笑。守夜人的白役颇为尽职,这些天来,尽管这里老鼠疯狂出没,但这些人的尸体却没有被啃噬的情况。
不一会儿功夫,正当赵子安以为这里要停歇一会儿时,哪知门口停尸房的门口又传来了吱吱的声音,先前那两只又白又胖的巨大的老鼠又冲了出来。
这一次和原来不一样,这些老鼠竟然还带着其他一群老鼠,竟然围着这屋子的尸体吱吱的跑个不停。
这次值守的白役是守夜人衙门今日刚刚从守夜人带过来的,见到这里突然出现了这么多老鼠,异常恼怒,照顾尸体本来是件很轻松的事,但如果尸首被老鼠啃噬,那就有罪过了。
两个白役见状,抽出腰间的钢铁佩刀,远远的对着鼠群掷了过去,只听吱的一声,射中一只老鼠。那白役哈哈大笑道:“这里的老鼠这般肥壮,今晚又可以打打牙祭了!”
说罢,两人便在院子燃起火堆,将老鼠烤熟。其余白役见竟然有老鼠肉,一个个嘻嘻哈哈笑着走了过去,一人一块凑着热闹分而食之。
几个白役还撕下这老鼠的后腿,递到赵子安几人面前,赵子安急忙推辞,他虽然不反对这些人吃老鼠肉,却并不意味着他自己也会吃。
这时,白役又将老鼠肉递给其余几个铜镜,胡捧信手拿出,放在嘴里咬了咬,纳闷道,“这老鼠肉怎么有些馊的感觉?”
苟友听了,将正要伸出的手缩了回来,对着几个白役摇了摇头。这时,县衙门的沈捕头又搬来酒菜,大家简单的用过晚饭。
……
夜色朦胧,四周寂寥,星空中泛起点点星光。帐篷里,赵子安陷入了沉思,他隐隐觉得这个案子有些奇怪,这个里正到底是怎么回事?和这个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他至今都不确定。
而且,鉴于前几次的案子,他对京兆尹衙门的捕头有着本能的防范之意。
从这死者的尸体检验来看,死者确实符合突然猝死的迹象。但短短三年时间内,竟然同时发生这么多人猝死,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想到这时,赵子安又拿出卷宗,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试图整理凌乱的思路。
不过,刚刚整理了一会儿,赵子安就伸了个懒腰,自我赞叹道:我真是太敬业了,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有去找庄捕头谈话,牟公应该给我颁个奖章。想到这里,赵子安竟然安然的睡了过去。
凉风习习的秋日正好睡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子安被一群老鼠的吱吱声音吵醒。
听到这老鼠的声音,赵子安下意识的将佩刀抓在手里,守夜人铜镜的佩刀是钦天监打造的法器,坚硬无比,能够承载中品以下武夫的强大气机,是少有的良兵,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黑市中往往都是一刀难求。以前就有守夜人衙门的铜镜缺钱悄悄将佩刀拿去卖掉,然后又以丢失或损坏为由上报损耗。
哪里来的老鼠?赵子安正在疑惑间,突然间吱吱声越来越多,那声音似是往放着四具死尸的方向而去。
紧接着,就传来守护尸体的白役的喝斥声。
赵子安急忙起身,走出帐蓬,看着眼前的情形,竟是吓了一跳,只见点点星光下,数十上百只又肥又大的老鼠便朝着那些白役蜂拥而去。
这些老鼠像发疯似的,竟然开始围攻白役,撕啃咬噬、攻击……
白役们虽然没有突破到武夫境,但大都是身强力壮,大都会个三两把式,毕竟守夜人衙门要经常执行任务,便抽出钢刀来,对着这些老鼠就是一顿斩杀,顿时血肉横飞。但还是惊叫连连,竟然有两个白役被老鼠咬伤。
这些突然出现的老鼠很快就将这里的守夜人铜镜和前来办案的快手惊醒,一个个提着棍、棒、刀、剑就冲了上去。但这些老鼠像有灵智一般,见人多势众,呼啦啦一下就四散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且,这些老鼠在逃走的时候,竟然还连带着先前打死的老鼠死尸叼走。
赵子安这时注意到,先前这些老鼠围攻的这些白役,竟然大多是昨晚吃过老鼠肉的。
“难道这些老鼠开启了灵智?来替昨晚死去的老鼠报仇?”看着眼前的情形,赵子安陷入了沉思。第一晚就发生这等怪事,真是怪事。
赵子安走了过去,看了看前几日负责看守的几个白役,问道,“前几天也有这么多的老鼠吗?”
那名白役一边给先前被老鼠咬伤的腿止血,一边回答道,“哪能啊?像这么多老鼠我们今晚也是第一次看到!”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妖艳的身形映入眼帘,只见庄谷蝶蜕去玄色差服,身上套着一件女装,全身凹凸有致,手里提着一柄长剑,看上去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觉察到赵子安的目光,庄谷蝶俏脸一红,转身进了又进了帐篷。
赵子安看着那倩影进了帐篷,正想去谈心时,想起此时已是深夜,对方又是单身女子,终究不妥,便又心有不甘的回到帐篷。
看着帐篷里的情形,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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