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九夫子脸色突变,赵子安急忙安慰道:“夫子,先不要着急。杜学长饱读圣贤书,品性纯良,不会轻易杀人。我们还是先了解了解案情再说!”
关心则乱,听了赵子安的话,九夫子脸色缓和了不和。杜轻尘一个文弱书生,在书院读书时全都精力都用来修炼儒家的浩然正气,虽说儒家八品,但没有练习武道,没多少战斗力,实则就是文弱书生一个,打打嘴仗还可以,怎么可能杀人?
于是,九夫子便拿过案卷,仔细翻阅,却是越看越凝重,半晌都没有言语,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案卷中人证、物证俱全,既有血衣,又凶器,看上去杀人已是板上钉钉的铁案。对方又有关系,这下难办了。
然后下意识的看了看旁边的赵子安,将案卷递了过去:这家伙前几日破了长平县雷罚案,成功实现了自救,要是连他都没有主意,那这案子就难办了。
赵子安也不客气,将案卷拿在手里,开始认真
详细案情是这样的:死者叫赖有钱,今年四十五岁,居住在城郊三里镇的富户,家有祖产良田十倾,在县城建文县又置有商铺,性格豪爽,只可惜早年间娇妻去世,膝下无子。于是前些年经人介绍与现任妻子李巧儿相识,结为伉俪。
李巧儿年轻貌美,夫妻恩爱,奇怪的是,两人虽结婚多年却仍未有子嗣。
两人在城郊有一处庄园,也就是此次的案发现场赖氏庄园,每年夏天酷热季节夫妻二人都会到庄园小住。一则避暑,二则照看田产。
昨天下午,案犯杜轻尘,谎称自己是长途跋涉进京求学的学子,先是调戏村妇赵李氏,然后又以旅途劳顿为借口,借宿赖氏庄园。
赖氏夫妻听说是前往学院求学的读书人,便以酒肉热情相待。
席间,还请了当地里正作陪。
第二天一大早,赖氏娇妻李巧儿起床发现丈夫赖氏消失不见,后来,便发现丈夫赖氏已沉井身亡,于是便到官府报了案。
衙门捕快到了现场,果然从深井中捞出其丈夫的尸体。
衙门捕快在案发现场发现了杜轻尘的脚印。经勘验,杜轻尘的鞋子上面沾着的泥土与现场一模一样。还在杜轻尘睡的床上,发现了一块碎布。
这块碎布正是死者赖氏的身上的衣服碎布,显然两人曾经过一番打斗,杜身上还有被轻微抓伤的痕迹。
捕快还从嫌犯身上搜出短剑一柄,显然是早有预谋。
案卷中,赵子安觉得疑点重重,心中腹诽:八品春雷境的书生去杀人?打打嘴炮倒是可以,要打架嘛,甚至还打不过寻常村妇。
这杜轻尘手无缚鸡之力,前几天还被自己这个不入流的武夫一拳砸倒在地,又怎么能是一个壮汉的对手?
赵子安又耐着性子继续翻看手头的案卷。
据死者之妻李巧儿在供词中说:书院学子杜轻尘举止轻佻,昨天下午以进屋讨水为由,对她言语调戏,甚至动手动脚,幸好当地里正及时出现,杜轻尘这才作罢。
这话就严重了,一下就有了作案动机,简直是杀人诛心。
果然,县衙据此推定,杜轻尘垂涎李巧儿美色,见色起义,所以将赖氏推进深井致死,意图借机霸占赖李氏。
不对!要是见色起义,书院里的学姐学妹他不香吗?
这小娘子固然肥美多汁,但怎么又比得上书院的妹子鲜嫩水灵、知书达理?
好像跑题了!赵子安又继续耐着性子翻看杜轻尘的供词。
供词里,杜轻尘自然是大叫冤枉。昨天晚上,杜轻尘陪着赖氏和当地里正小酌几杯后,便早早入了睡,一夜睡得很沉,也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今天早上一大早醒来,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就被官府衙门抓进了大牢。
也就是说,杜轻尘是被人从床上抓走的。哪里有杀人后还在别人家睡大觉的?
赵子安耐着性子继续翻看家人和衙役的证词:死者最近没有仇家,最近附近也没有可疑人或者陌生人出现,邻居晚上也没发现可疑情况。
赵子安看到仵作的验尸报告,死者身上有轻微的擦伤,口、眼张开,两手稍握,腹部膨胀,被判定为人落水而亡。
杜轻尘便成了唯一的犯罪嫌疑人。
见赵子安闭着眼睛,面露沉吟之色,九夫子屈洋看着赵子安,没敢打扰,半晌,见赵子安抬起头来,急忙问道:“看出什么没有?”
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这案子很奇怪!”赵子安看了看知县吕作为,语气随意道。
“哦?说来听听?”九夫子一振。杜轻尘年纪轻轻就将浩然气修炼到八品,这辈子很有可能在浩然气的修炼上登堂入室,要是就这样陷入不明之冤,那书院的损失就大了。
“吕大人,学生想请教几个问题,这杜轻尘为何明知杀人后,却还要在别人家里睡大觉?”赵子安对着吕知县提出了疑问。
“这个嘛……这个嘛……也许是嫌犯欲盖弥彰!”吕作为看了一眼赵子安。
赵子安一怔,算是明白了吕知县的态度,又接着道:“第二个问题,寻常人家女人死了丈夫,第一反应自然是先将人打捞起来,或者请人救治,哪里有先报官的道理?”
“这又能说明什么?”吕作为皱了皱眉头,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书生,面露不悦之色。
赵子安毫不示弱道:“这说明,赖李氏早就知道赖氏死了。大人,学生说得对吗?”
“你是谁?”吕作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以一个上位者的口气问道。
九夫子捋了捋胡须,看了看腰板挺直的赵子安,得意道:“吕大人知道前几天发生在长平县的雷罚案吗?”
长平县雷罚案在朝庭上下弄得沸沸扬扬,朝庭甚至将属地知县赵大康拿下,哪知却在三司复审时,突然冒出一个被牵连的赵氏弃子,使得案件发生惊天逆转,让京兆尹衙门措手不及。
吕知县再次看向赵子安时,态度立马缓和了不少,道:“除非能找到真凶!”
意外之意很是明显,如果找不到其他真凶,书院学子杜轻尘就是唯一的嫌犯,大有屈打成招之意。
“哼!要是那样,本夫子不在意再去皇城走上一遭!”听到吕作为如此说话,九夫子腾了一下站了起来,圆瞪双眼,像只好战的公鸡。
“那你有什么办法?”吕作为似乎知道九夫子的厉害,问道。
“这也容易,学生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死人说话。只是这件事情,还请吕大人配合才行。”注意到吕知县的神态转变,赵子安点点头说道。
“只要能够找到真凶,本官自是全力配合。”吕知县面无表情道。
“我想去现场看看,见见死者家属。”注意到吕知县的神态,赵子安说道。
“你真有办法让死人说话?”出了县衙,九夫子拉着赵子安的手,急切问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赵子安却道。
半个时辰后,几个衙役和赵子安以及九夫子等人便到了赖氏庄园。
案发现场。赵子安看着后院的深井,周遭林木丰茂,阴冷凉爽,这里就是案发现场:昨夜,房主人在此坠井身亡。
赵子安仔细看了看深井,只见井水深幽,即便是正午,那井水之中,却依然很是阴暗,让人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形。
索性从旁边拿出一节木头,扔到水井里,见那木头漂浮在深井之中。便拉过身旁一个衙役,道:“这井中木头是什么颜色?”
那衙役将头探了出去,好半天才说,“这里光线不好,实在是看不清楚。”
这一下,赵子安心里终于有了底。
正在这时,满脸泪痕的赖李氏走进后屋,正准备说些什么,赵子安却是突然发出一声厉声,道:“赖李氏,你说说,这水井又深又暗,你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是你丈夫的?除非你早就知道你丈夫死在井里了?说,是不是你串通好奸夫谋杀亲夫?”
赖李氏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于是便快步走开。
“这人走得不平静,晚上该不会闹鬼吧?”赵子安自言自语道。
九夫子一把拉住赵子安,双手紧握又松开,一把抱住赵子安的肩头,振奋道:“你刚才说得可是真的?她是真凶?”
赵子安面无表情道:“是真的又能怎么样?你有证据?”
“哼!马上将其收监,一番严刑拷打,我就不信她不招供!”九夫子看着远去的娇美背影,蛮不在乎的眼里露出阴森的光芒。
不知道是否听到九夫子所说的话,隐隐觉得那少妇的背影打了个寒颤。
辣手摧花!赵子安瞪大了眼睛,你们这些古代读书人,就是这样办案的?随即问道:“无凭无据,吕知县听你的?”
九夫子老脸一红:“哼!找钦天监的高人来搜魂!”
“你和钦天监很熟?”赵子安反问道。
“哼!前些年,书院的学子遍天下,那钦天监又算个鸟!”九夫子老脸又是一红。
赵子安便不再言语,默默走开。
看着赵子安的神情,九夫子一把扯住赵子安,勃然道:“你这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