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贤身着蟒袍,气定神闲的坐在案几后面,脸色无喜无忧,看不出喜怒哀乐。
来时柳青就告诉自己,牟公在朝堂之上受到御史台攻击,心情不好。但从此时的牟公的神态来看,似是丝毫没有受到朝堂之上的影响。养气功夫着实惊人。
赵子安刚刚坐下, 就听牟贤语气平缓道,“这次的案子,怎么样?”
这次案子,按道理金镜带头金镜秦明已经进行了详细汇报。这个时候,牟公再来找自己,很明显是想听到真想不一样的东西。或者说, 对案子最为真实的判断。
在秦明的眼里,来凤村的案子已经可以结案,再调查下去,意义不大。但很明显,他不这样认为。赵子安神色严肃道,“下官以为,此案定有蹊跷。”
“哦~?”牟公颇为意外的应了一声,神色仍是那般看不出悲喜。正在煮茶的杨雄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来,这个铜镜真敢说,竟然连领头金镜的结论都敢质疑。对了,这小子好像是我麾下的金镜?
“几个村民之死,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案。但京兆尹张宽为了阻止守夜人衙门继续查案,竟然不惜联合御史台,亲赴现场。还有,秦金镜带领我们一行夜探来凤村,正准备开棺验尸时,竟然被邻村村民发现并驱逐,这是不是太可疑了?”赵子安娓娓道来,提出了自己的分析。
“还有,来凤村最后一户人家, 也就是死者陈氏,户籍人口明明是五人,我们在死者家里,却只发现了四口人。另外多出的那一口人,究竟到了什么地方?至今仍然是个谜!”
这个户籍资料,可是守夜人暗桩刘成用生命换回来的。但如果来凤村的案件不再继续查下去,那么刘桩子就死得毫无价值。
“你的分析和判断是什么?”牟贤深沉地看了一眼赵子安。
“属下仔细看了来凤村的地形,以为那里像是屯兵之地。”赵子安道。
牟大总管手中的茶水微微一颤,双眼精光四射,道:“你可有依据?”
赵子安道:“惭愧,属下将这些日子来发生在京师之地的天雷案、皇陵案、兵部尚书家金佛被盗案,以及来凤村的案子联系在一起,感觉冥冥之中似是有一只巨手暗中在操纵着……但只是凭感觉推断而已。”
牟贤轻轻呷了一口茶水,轻轻将手中茶碗放在茶几上,缓缓的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圣上一心向佛,意欲建立佛国。今日朝堂之上,圣上甚至想尊佛抑道,竟想压制天下道门之首钦天监……大颂,多事之秋啊!”
言语之中,竟是无限的忧虑。
正在这时, 值守铜镜双手将一封信封上沾着鸡毛的信件交到杨雄手里。杨雄迅速将信件交到牟贤手中。
牟贤将一页薄薄的信笺拿在手里,只是扫了一眼,便叹气道,“钦天监大司命已从龙兴之地回京师……”
“那大司命岂不是要兴师问罪?”杨雄大惊。这也难怪,钦天监在外面拼死拼活,哪知回来以后,却是原本地位不保。大司命修为高深,那还不杀进皇宫兴师问罪?以大司命的修为,新立的国师慧觉高僧,怕是也不会是对手吧?
“那倒没有!”牟贤将手中的信笺交到杨雄手里,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叹气道:“大司命竟然宣布,钦天监从此封监,将不问世事。这老东西,到底是窥破了天机?还是心生去意?还是不愿意与佛教正面冲突?不管哪样,都绝非我大颂之福啊!”
牟贤脸上露出一副忧国忧民的神色,好半天,才转过身来,对着赵子安道:“来凤村一案,仍由你来追查到底。过段时间,圣上将率文武百官开启祭祖大典,张宽也会参加,趁着他分身乏术之时,你再下手不迟。到时候,杨金镜和秦金镜都会参加,当好你的坚实后盾。”
“好!”赵子安欣喜领命而去。既然有了两个能打的金镜,一个夜晚之间,足以刨尽来凤村的所有坟茔。
……
万佛寺的禅房,一身僧袍的京兆尹张宽和万佛寺方丈宏光法师坐在那里,两人看上去相谈甚欢。最近以来,张宽每日早朝之后,都会率领京兆尹官员前往万佛寺念经理佛。
这些日子来,在京兆尹张宽的言传身教的带领之下,万佛寺的香火比往日也旺盛了不少。宏扬佛法最终有望,一时之间,宏光法师高兴不已。
两人谈着谈着,宏光法师却突然变得一脸阴沉,脸上露出精彩而又怪异的神色,道:“施主,老衲出家多年,从来都是和尚出去化缘。但向和尚化缘的,施主恐怕还是第一个。”
这个张宽施主,这几日来拜佛之后,今日竟然突然提出,要向万佛寺借些银钱。
听了宏光法师的话,张宽却只是笑笑道,“大师先不要着急。本官以京师之地的税收为抵押,以每个五分息的利息向万佛寺借款。大师好好算算,这个生意怎么样?”
“五分息?此话当真?”这个世界,三分息就是很高的利息了,张宽竟然以京师之地的税收为抵押,许诺五分息与万佛寺进行借贷,而且还以京师税收作抵押,不仅稳赚不赔,每年银子放在那里,还有一大笔的收入。
“自然是当真!我可以立下字据。”张宽笑笑道。“以如今佛教的实力,难道还怕京兆尹赖账不成?”
经过最初的高兴之后,宏光法师迅速冷静下来,疑惑道:“张施主,以施主这么好的条件,普天之下,哪里还借不到银子?为何却偏偏看中了万佛寺?”
张宽淡淡一笑,道:“大师有所不知,张某每日诚心礼佛,敬重佛祖,心中时刻想着想要为佛祖做些什么。京师之地虽不说大颂是大颂之是最为富庶之地,每年税收钱粮自是不少。”
“但毕竟还有户部管着,若是将这些银子直接拿给佛门,怕是朝廷弹劾不断,户部甚至还要问责。在下这就寻思,何不另辟蹊跷,以这种方式,既能将银子堂而皇之交给寺庙!而且,本官还决定,将这些借来的银子,全部用于修建佛寺。”
今天只有这些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