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
一道急促而欣喜的声音打破死般寂静的屋子,苏映雪狠狠地皱了眉,随手拿起旁边的杯子朝声源砸了过去。
“啪擦”一声,戛然而止。
落樱“啊”了一声,浑身发抖,赶忙跪下来。
“有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苏映雪现在阴郁沉闷,就像一只随时都会爆炸后的火药桶。
别说献殷勤了,讨好她了,她现在生怕苏映雪将杯子往她脸上砸。
“夫人……外面雨停了。”
落樱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小心措辞,偷偷瞄了一眼苏映雪。
苏映雪原本在闭目养神,忽然睁开眼睛,凌厉非常。
落樱吓得迅速收回视线。
“奴婢想问问夫人,如今雨停了,要不要离开梅花酒庄,去王爷在江南的宅子?”
苏映雪冷哼一声,斜睨她一眼。
“怎么,你害怕这梅花酒庄了?”
落樱大气都不敢喘,心中害怕至极,平日里的那丝小聪明和机灵劲这会都荡然无存。
“奴婢……奴婢……”
“没用的东西!”
苏映雪看见她这般沉不气的样子就心烦。
“收拾东西,回京城。”
“啊?京城?”
落樱下意识反问,被苏映雪瞪了回去。
“对,回京城。”
苏映雪说得极重,仿佛对江南这个地方有多深的恨意似的,的确,她恨了苏清韵,恨了宁鸿轩,也连带了恨
了这风景如画的江南。
如今,她睁眼闭眼都能想到昨夜自己所受的屈辱,将自己的一切真心都奉上,结果对方毫不买账反而将她训斥一顿。
尤其是宁鸿轩的眼神。
充满了警告,嘲讽,不屑,甚至是侮辱。
那夜的雨狂啸不止,尽管看不清晰宁鸿轩的脸,但他的眼神却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中。
此生难忘。
苏映雪咬牙切齿,双目发红,又是一阵暴怒。
将屋子中值钱的瓷器能砸的都砸了,字画,书墨什么的搁在地上,乱成一团,惨不忍睹。
瓷片差点划到落樱,她仍旧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真是有苦难说。
她甚至开始抱怨了,怎么王爷就看上这么一个脾气格外糟糕的女人。
现在比比,玉姬简直比她好了一万倍,起码不会有泼妇骂街的那个样子,也不会拿丫头出气。
“你还在这干什么?”
苏映雪摔完一通东西,看见落樱还在傻子一样跪在地上,顿时又怒气中烧。
“快去收拾行李,马上就回京城。要是再敢耽误时间,我让你好看!”
落樱连忙跪谢,在一堆瓷片和书画中穿梭行走,收拾行李,有好几次都被书绊倒,手心被瓷片划出血,她也不敢犹豫,眼泪直往回逼。
苏映雪则无动于衷,一遍又一遍地催促她快点,不耐烦地带上面纱,将气全部出在落
樱身上。
“哟,雪姬这儿是怎么了?刚历经劫难吗?”
林言松握着扇子将门推开,虽然嘴角是上扬的,但是他的眼中无半分笑意,周身散发着冷意。
“来者是客,你还真把我的地方当作自己家了?”
苏映雪毫不畏惧,对于自己的破坏行径也丝毫不感到愧疚。
相反,她理直气壮的,眼神也阴险冰冷。
“林公子请让步,本夫人要离开了。”
她瞥了眼身后的落樱。
落樱硬着头皮上,这几天她受苏映雪的刺激太大了,连往日跋扈脾性都被磨没了。
苏映雪看着来气,正想直接略过林言松,却不料门外忽然出现了一群人,拦住她的出路。
“好啊,林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苏映雪瞪着他。
“怎么,梅花酒庄就是这样待人的?礼数何在!”
看见她,林言松就想起一种动物……毒蛇。
真是越看越觉得像。
林言松冷然讽刺。
“雪姬好大的架子呀,且不说你不过区区齐王府的侍妾,没资格来训斥我。再说了,你若是就这样走了,我这满屋子残局谁来收拾?”
“谁开的酒庄自然谁来收拾。”
苏映雪皮笑肉不笑。
“还有请林公子放尊重些,我不是寻常的侍妾,我是齐王府的,而你不过是酒庄的少庄主,林夫人的弟弟罢了。论起来,倒是你没有资格来训斥我
!”
林言松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来,满是讽刺,他身后的人还有看客也不由都笑她愚蠢,议论纷纷。
苏映雪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捏紧拳头。
“下人唤你夫人,你还真当自己是夫人了?”
林言松收起笑容,冷若冰霜。
“奉劝你不要丢了头脑,迷失意志。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另外……”
林言松忽然拔高音调。
“雪姬砸了我屋子里这么多东西,难道现在就想一走了之吗?”
看客许多都是江湖上的老油条,最爱看热闹了,尤其对方还是京城王府的侍妾。
这会都纷纷叫嚣起来,让苏映雪赔钱。
“好歹也是王府的侍妾呢,不会这点钱都赔不起吧?”
金石在一旁煽风点火,看客们你一句我一句,喋喋不休。
苏映雪头疼,气得恨不得让他们都滚蛋。
她好不容易缓住自己的情绪,但是还是没有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笑话,我在京城的吃穿用度,哪一样没有这边的好?就这么点东西,本夫人怎么会赔不起?”
“好,雪姬爽快。”
林言松挑眉。
“金石,青铜,去清扫屋子,记下每一样被毁坏的东西。”
“是!”
苏映雪很不耻,讽刺了几句林言松。
“林公子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按照你这个气度来看,想必生意也做不长久啊
。”
“这个就不劳雪姬费心了。”
林言松眯了眯眼睛。
“梅花酒庄至今已有百年,天下第一酒庄的地位从未倒过。雪姬若想出言讽刺别人,不妨先好好思虑言语。”
“你!”
苏映雪又被气得面红耳赤,尤其是在众人面前。
看客们窃窃私语,以异样的眼光看着苏映雪,心想这齐王府的侍妾也不过如此,齐王的眼光竟然这么差劲。
金石和青铜出来,在纸上草草写了些字。
“少庄主,已经算好了。”
林言松“嗯”了一声,接过单子,笑出声来,将单子又还回去,他扫了一眼若无其事,甚至完全不当一回事的苏映雪,幽幽叹了一声。
“告诉雪姬,她要赔多少钱。”
苏映雪的眼神极为不屑一顾。
“瓷器,玉碗,字画,书卷,香囊,锦缎,扇子……加起来总共是十万两银子。”
“什么!”
苏映雪当即跳出来,夺过金石读的那张纸,白纸黑字,确确实实是十万两银子。
她眼睛都红了,捏着那张纸。
“怎么可能?林公子也真是好笑,莫不是黑店?竟漫天要价,简直不可理喻,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有十万两?”
林言松就猜到她会是这个表情,越想越觉得解气。
“金石,将每一项价目都告诉雪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让雪姬夫人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