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那次在甜品店,已经两个月没再见过夏禾,也是一年零两月没见过于桑。
我每次打电话给他他都会毫不犹豫挂掉,或者把手机关机,像我一年前一样,好像在躲避瘟神。我真的让他很失望吗?
我想就这样不管他了,可我舍不得。
我们是在去年二月十三,不 ,是在十二月十四那天发生矛盾的。
那天是他生日。他说生日只想我们俩人一起过,因此我谁都没请。
那天他就十六了,虽然还没长开,模样却十分抢眼,能力也抢眼,各方面都很优秀。
我不得不逼自己承认,我爱上他了。
我不能明白这种违背伦理的爱意为什么会在我心里生根发芽并开始疯长,也不明白同样是爱世人却不能接受。
对他的爱,起初我只认为是自己保护欲太强,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后来我克制不住想要占有他,在时间的积增下,这种感觉愈演愈烈,像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又像文火煮茶,煎熬着自己。
后来我有意无意回避他,缩短我们接触的时间,减少我们的见面次数。他问过我为什么突然冷淡他,我同工作忙糊弄过去了。
但他生日我不能不去,也做不到。
那天晚上我们都喝多了,我一时头脑发热,吻了他,在酒精的麻痹下爱欲一发不可收拾。
我在跟他湿吻,他还在回应我,我告诉自己这是错觉,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除非我们都疯了!
我瞬间清醒过来,我推开他。我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不仅仅是伦理,还是他太小了,于桑才刚满十六岁啊,我现在在做什么?
我他妈禽兽不如。
那晚我不声不响走了,接下来的几天也一直把手机关机。我不能接受自己心里扭曲的爱意,我想他也不能,所以我不可以,也不能喜欢他。
别人谈恋爱分手了还有家,还有父母,但我没有他也没有,如果他不要我我就没有家了,他也没有了。
再后来我真的因为公司的事一直没抽出时间跟他联系,等到七月份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终于有时间联系他。
我去家里找他。开门的瞬间一股刺鼻的味道向我扑面而来,空气里充斥着陈旧的气息,尘埃在陈腐的气味里叫嚣着,自我一进门它们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全都扭头盯着我,嘲笑我,说我可悲又可笑。
整个屋子被覆着厚厚的灰尘,我知道从那天起他就没在家里住,我想派人去监视他,我不敢,我怕他讨厌我,就别说一年不见了,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见了。
当时真是万幸那几个月袁天成并没有给我打电话。
他总是不联系我,我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干嘛,我给他打电话他也总是不接,一年多了,还在和我怄气。
我坐在办公室,又下雨了,雨打在玻璃上,哒哒的响,没一会就聚在一起刷刷往下掉,断断续续,你连着我,我接着它,整个落地窗被水痕占满,窗外的夜景也变得模糊。
每到下雨天我都在想,他在气我那天一声不吭就走了,还是气我几天手机没开机?如果时间回到一年前,我会选择另一种方式离开,说谎也好,实话实说也罢,我一定会做出选择。
“于总,您的电话。”助理把手机递到我边上,我不想接,因为我知道这不是于桑打来的。
“谁打来的?”
“是于总您弟弟的老师打来的。”
我接过手机,“蒋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边沉默好久终于有了动静,“您是于桑同学的哥哥吧?”之后他再没说话,是在等我回答他,我耐着性子回应他。
我以前很有耐心,后来却变得越来越烦躁,还查出躁郁症,是因为我每次给于桑打电话他都不接,后来变得暴躁吗?还是袁天成天天给我使绊子造成的。
如果是因为于桑,那我不怪他,因为这样我又有了一种只属于我们之间的物质。如果是因为袁天成,我会让他碎尸万段。
于桑的班主任支支吾吾半天说出一句话,“于桑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
我没有说话,注意也不在“于桑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课”这句话上,而是想这个老师说话唯唯诺诺,真想不到他居然是个班主任,那他该怎么管理学生?
“于先生,你有在听吗?”
“你继续说。”
电话那边叹了口气,“这孩子以前一直很乖,成绩也名列前茅,可前几个月他天天上课不是开小差就是睡觉,当着各科任老师的面玩手机,现在越来越不像话,开始逃课。他上课不认真也就算了,怎么能连学校都不来。”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您通知我。”
我猜他听到满意的回答后会挂电话,很显然我的回答他不满意,他说:
“于先生啊,他不来上课是我们学校的一大损失啊,我希望您能跟他沟通沟通,现在的孩子都太叛逆了,他这也是在叛逆期,您呢就负责开导开导他,希望于先生您能配合。”
我当时准备挂电话了,但他开的条件对我的诱惑很大,在我看来是条件,但对他来是不是,他说,“我已经联系于桑同学了,后天吧,后天他说您有时间,您们见个面,然后您开导开导他。”
一年多么见,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这就像给一只块饿死的狮子钭喂鹿肉,我答应了。
第三天我们真的见面了,地点在一家糕点店,他坐在最角落的地方,穿着纯白卫衣,修了一头板寸,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起来整个人都嚣张跋扈。我走近,看清他打了耳洞,耳朵上还有纹身,纹身太小了,我看不清纹了什么。
他见我来就把我给他的银行卡扔过来,一张小小塑料卡划过他面前的蛋糕,卡底沾满奶油,在桌上划出一道渐浅的痕迹。
“你的东西我不要了。”
我盯着那张卡发呆,是不需要我的东西还是不需要我?
“我本来不想见你,但蒋老师对我很好,我得卖他个面子,所以今天我来不是因为你。”话音刚落他站起身来想走,我给了他一耳光。
很响,整个店的人都在盯着我们,我在盯着他。十七年我第一次对他动手,他没有哭,嘴张了张红着眼眶走了。
“于总……”助理在我旁边说,“我去把他叫回来。”
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助理不敢自作主张。
这天我一句话也没说,我坐在他坐过的位置前面,一只盯着那张银行卡。
“于总,您要回去吗?”助理问我,我摆摆手,说,“这张卡扔了吧。”
我在糕点店坐了一天。